第四部分 避難所 第十六章 救贖靈魂(第2/9頁)

他醒來的時候,蘭德爾正站在他前面。

“你覺得好點了嗎?”蘭德爾問話的語調冷淡而禮貌。

詹米沒說話,點點頭,站了起來。蘭德爾脫光他的衣服,小心避開受傷的手,帶他到床邊。

“我雖然答應不掙紮,卻也不想幫他,所以我只是站著,像個木頭人。我想,我會讓他做他想做的事,但我不會加入——我會跟他保持距離,至少我的心會保持距離。”然後蘭德爾笑了,他緊握詹米的右手,把他甩到床上,突然的劇痛讓他暈眩作嘔。接著,蘭德爾在他前方跪下,在這令人痛不欲生的幾分鐘內,就讓他明白他不可能疏離。

“他站起來的時候,拿出一把刀子劃過我的胸膛,從一邊劃到另一邊。傷口不深,但流了點血。他看了一下我的臉,接著伸出一根手指,沾上我的血。”詹米的聲音很不穩,不時停頓結巴,“他舔掉手指上的血,舌頭輕輕移動,像……像貓舔著自己。他稍微笑了,然後,很溫和地,就像——他朝我的胸膛低下頭。我完全沒被綁住,但我不能動。我只是……坐在那裏,而他用舌頭……那其實一點都不痛,只是很怪。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用毛巾擦拭自己。”

我看著詹米的手。他的臉轉向一邊,很明顯反映出他的情緒。他的手緊握著床沿抽動,繼續說了下去。

“他……他跟我說……我很美味。傷口的血幾乎已經止住,但他用毛巾在我胸膛摩擦,把傷口扯開。”他緊握的手繃出毫無血色的指節,“接著他解開長褲,把鮮血塗在身上,然後說現在輪到我了。”

之後,蘭德爾扶著他的頭,讓他吐,用濕布溫柔地擦拭他的臉,並給他一杯白蘭地清洗嘴裏的穢物。就這樣,狠毒和溫柔交錯,一點一點增加,他以疼痛為武器,毀掉詹米心靈和身體的所有壁壘。

我想讓詹米停下來,告訴他不必說下去了,絕不能再說下去了,但是我用力咬住嘴唇沒說話,僅僅交握雙手,不去碰他。

然後,他說完剩下的部分。緩慢而刻意的鞭打,中間點綴著親吻。燒灼驚人的痛楚,把他從拼命想要昏迷過去的邊緣中拖了出來,繼續面對更嚴重的羞辱。他說出一切,帶著遲疑,有時帶著淚水,說得比我所能承受的還多。但我聽他說完,和接受告解的神父一樣沉默。他迅速擡頭看我一眼,又把眼神移開。

“我本來應該可以忍受傷害,不論有多嚴重。我知道會被……而我也以為自己可以忍受這件事。但我不能……我……他……”我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努力保持沉默。他無聲地搖著頭好一會兒,接著才又出聲,聲音混濁不清,卻平穩得可怕。

“他不只是傷害我,或上我。他跟我做愛,克萊爾。他傷害我,重重地傷害我。那對他來說是愛的行為。他逼我回應他,該死的!他逼我為他興奮!”他握住拳頭,無助而憤怒地擊向床框,整張床跟著晃動。

“第……一次,他很小心對我。他給我塗了油,花了好長時間,塗滿我全身……溫柔摸過我的每個部位。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因他的觸摸而興奮,就像他用刀子劃我,我沒辦法不流血一樣。”詹米的聲音微弱,因絕望而令人心碎。他停頓,然後從我進屋以來,第一次直視我的雙眼。

“克萊爾,我不想想到你。我沒辦法忍受待在那裏,身體赤裸,而且……那樣……然後想到愛你的時候。這是褻瀆。我很想把你從我腦中揮去,卻還是……但我一定要做到。可是他卻不讓我這麽做。”他兩頰閃爍濕潤的光澤,但他現在並沒有哭泣。

“他在說話。整個過程,他都不斷對我說話。一部分是威脅,一部分則是愛語,不過大多都是你。”

“我?”因為太久沒出聲,我的聲音從繃緊的喉嚨發出,幾乎就像烏鴉的聲音一樣沙啞。他點頭,再度低頭看著枕頭。

“沒錯。他最嫉妒的人就是你,你知道。”

“不。不,我不知道。”

他又點頭:“噢,是的。他問我……他碰我的時候,他問:‘她也會這樣對你嗎?你的女人也能讓你這麽興奮嗎?’”他的聲音顫抖,“我不回答,我無法回答。然後,他問我,要是你看到……看到我……”他用力咬著嘴唇,好一陣子說不下去。

“他會傷害我一點,接著停手,愛撫我,直到我開始興奮……然後再激烈地傷害我,在傷害的過程中上我。從頭至尾,他一直在談你,讓你一直出現在我眼前。我抗拒,在腦中……想遠離他,想讓我的腦袋和身體分開,但是疼痛穿過我的身體,一次又一次,越過我架設的屏障。我試過了,克萊爾……天哪,我很努力,但是……”

他把頭埋進雙手間,手指深深陷入太陽穴。他突然說話:“我知道年輕的亞歷山大·麥格雷戈為何會上吊自盡。如果我不知道這是不赦之罪,我也會這麽做。在人間他可以這樣侮辱我,在天堂他就沒辦法了。”他努力控制自己,沉默了好一陣子,回神後發現他膝上的枕頭濕了一片。我想起來幫他換掉,他緩緩搖頭,眼神仍向下盯著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