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的預言(第4/6頁)

顧問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克拉麗絲怒氣沖沖地走了。

最後,邁克爾開口了:“謝天謝地,她總算走了。”

“你開玩笑嗎?”凱蒂·加德納說,“這是場災難!”

“她不是當真的,”特拉維斯說,“對吧?”

喀戎嘆了一口氣:“她的自尊受到了傷害,她會慢慢冷靜下來的。”說這話的時候,顯然連他自己都不能信服。

我很想知道克拉麗絲究竟為了什麽鬼事情鬧得這般惱火,可我看見安娜貝絲用嘴在向我示意:待會兒再告訴你。

“現在,”喀戎接著說,“各位顧問,波西帶來了一些消息,我認為你們都應該知曉。波西——‘偉大的預言’。”

安娜貝絲把羊皮紙遞給我。我的手指在繩索上摸索著,羊皮紙感覺幹枯而古舊。我小心翼翼地把紙攤開,以免把它撕壞。我向大家讀道:

“古老狗類混血者……”

“嗯,波西?”安娜貝絲打斷了我,“不是狗,是神。”

“噢,沒錯,”我說,閱讀障礙症是混血者的特點之一,對此我有時候真的痛恨之至,越是緊張,我的誦讀就變得越發糟糕,“古老神祇的混血者……終將年滿十六周歲……”

看到接下來的幾行,我遲疑了。我的指尖泛起一陣涼意,仿佛羊皮紙冰冷徹骨。

“目睹世界陷於無盡的昏睡,英雄的靈魂,將被邪惡的鋒刃摧毀。”

突然,我感覺口袋裏的激流劍更加沉重了。邪惡的鋒刃?喀戎曾經對我講過,激流劍給很多人帶來過不幸。我會不會喪命在自己的劍下呢?世界又如何會陷入無盡的昏睡呢?除非那意味著死亡……

“波西,”喀戎催促道,“接著往下念。”

我感覺嘴裏好像塞滿了沙子,可我接著念完了最後的兩行。

“一個選擇將會……將會結束他的歲月。奧林匹斯追……追尋……”

“幸存,”安娜貝絲輕聲說,“也就是被拯救。”

“我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嘟囔,“奧林匹斯面臨幸存或是毀滅。”

房間裏鴉雀無聲。康納打破了沉寂:“上升是好的意思,不是嗎?”

“不是上升,”希蓮娜的聲音顯得毫無生氣,不過她能開口說話倒是令我吃了一驚,“他說的是毀滅。”

“刪除,”安娜貝絲說,“消滅,化為灰燼。”

“明白了,”我的心如鉛墜般沉重,“謝謝。”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有擔心,有同情,也有恐懼。

喀戎閉上雙眼,仿佛是在默默祈禱。在馬的身形之下,他的頭幾乎碰到了娛樂室的頂燈。“你現在明白了吧,波西,這就是我們一直不向你透露整個預言的原因。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太重……”

“對自己將要死去的結局毫不知情?”我說,“是啊,我明白了。”

喀戎憂傷地凝視著我。經過了三千年的歲月,他目睹過成百上千個英雄的犧牲。打心底裏他不願看到這些,可他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他或許知道,安慰我的舉動不過是徒勞。

“波西,”安娜貝絲說,“你知道,預言都有雙重含義。從字面上看,並不是說你會死去。”

“當然了,”我說,“一個選擇將會結束他的歲月。這可能有無數種解釋,對嗎?”

“也許我們能阻止這一切,”傑克·梅森說,“英雄的靈魂,將被邪惡的鋒刃摧毀。也許我們可以找到邪惡的鋒刃,並將它毀掉。我覺得有可能是克洛諾斯的鐮刀,不是嗎?”

我沒有朝這方面去想過,然而邪惡的鋒刃究竟是激流劍還是克洛諾斯的鐮刀已無關緊要。不管怎樣,我懷疑我們是否真能阻止預言的發生。鋒刃將會毀滅我的靈魂。按常理,我自然不希望我的靈魂被毀滅。

“也許我們該讓波西好好斟酌這些字句,”喀戎說,“他需要時間……”

“不,”我把預言重新卷起,塞進我的口袋,我感到憤怒,雖然我不清楚為誰而憤怒,“我需要的不是時間。如果我真將死去,我只能接受。我不能為此終日惴惴不安,對嗎?”

安娜貝絲的雙手顫抖了一下,她不願正視我的目光。

“我們接著說吧,”我說,“我們還有別的麻煩,營地裏有內奸。”

邁克爾眉頭緊蹙:“內奸?”

我向大家講述了“安德洛墨達公主”號上的經歷——克洛諾斯對我們的到來如何了如指掌,他又如何向我們炫耀鐮刀上的掛墜,那是他與營地裏什麽人聯絡的工具。

希蓮娜又嗚咽了,安娜貝絲抱住了她的肩膀。

“好吧,”康納不安地說,“多年來我們一直懷疑內部有內奸,不是嗎?不斷有人為盧克傳遞信息,比如兩年前金羊毛的確切位置。一定是跟他熟識的某個人。”

也許是下意識地,他看了安娜貝絲一眼。自然,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盧克。不過康納的目光迅速挪開了。“哦,我是說,可能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