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葬禮(第3/5頁)

“你剛才問我他們的爭鬥因何而起。”

“哦,哦,是的。”

“戰車是他們上周在費城的行動中繳獲的。一些盧克的混血者正乘坐那輛戰車,阿波羅營房在戰鬥中趁機搶奪了過來,但行動又是阿瑞斯營房率領的,所以從那時候起,他們就為此爭得不可開交。”

邁克爾的戰車向一個阿瑞斯營員俯沖過去,我們連忙躲閃。阿瑞斯營員隨即反擊,用兩行詩一陣咒罵,他對韻律兩行詩罵人倒是頗具創造力。

“我們在為生存而戰,”我說,“他們卻在為愚蠢的戰車爭來爭去。”

“他們會明白的,”安娜貝絲說,“克拉麗絲也會恢復理智。”

我不能肯定,這聽來不像是我所認識的克拉麗絲。

我翻閱了更多的報告,又和安娜貝絲一起檢查了更多的營房。得墨忒耳得了四分。赫菲斯托斯得了三分,也許我們應該給更低,不過他們失去了貝肯道夫,我們放松了尺度。赫爾墨斯得了兩分,這倒是毫無懸念。所有不知道出身的營員都被塞進了赫爾墨斯營房,而且由於神祇們都有些健忘,這座營房總是人滿為患。

我們最後到的是雅典娜營房,如往常一樣,這裏整潔有序。書籍整整齊齊碼放在書架上,盔甲擦得鋥亮,作戰圖和方案掛滿了墻壁。只有安娜貝絲的床鋪有些淩亂,散落著紙張,她的銀色筆記本電腦也還在運轉。

“夫拉卡絲。”安娜貝絲嘟囔,這是她用希臘語在叫自己白癡。

她的副手馬爾科姆擠出一點微笑:“是啊,嗯……我們清理了所有別的東西,但不知道是不是該動你的筆記。”

這也許是個明智的舉動。安娜貝絲的青銅刀是專門留給怪獸或者是亂動她東西的人的。

馬爾科姆沖我笑笑:“我們先出去,等你們檢查完。”雅典娜營員們紛紛走到門外,安娜貝絲清理著自己的床鋪。

我不自在地踱來踱去,假裝在看更多的報告。嚴格來說,兩個營員,即便是在巡視的時候,單獨待在營房裏也是違反規定的。

自從希蓮娜和貝肯道夫開始約會之後,這條規定便時常被提及。我知道你們會怎麽想:從神的關系上來說,所有的混血者不都血脈相通嗎,這難道不會讓互相約會變得很惡心?可事實在於,家族的神性一面從基因角度來講並不起作用,因為神祇沒有DNA。混血者絕對不會與有著同樣神祇父母的人約會。比方兩個雅典娜營房的孩子?那絕對不可能。可是,阿芙洛狄忒的女兒和赫菲斯托斯的兒子呢?他們沒有直接關系,所以就不成問題了。

無論如何,出於某種奇怪的原因,我一面注視安娜貝絲整理床鋪,一面在思考這個問題。她合上筆記本電腦,這是發明家代達洛斯去年送給她的禮物。

我清清嗓子:“那麽……從那裏面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嗎?”

“太多了,”她說,“代達洛斯的想法太多了,我得花上五十年的時間才能把它們搞明白。”

“是啊,”我喃喃道,“那會很有意思。”

她整理著紙張,大多數是建築物的圖紙,還有一些手寫的記錄。我知道她夢想有一天做個建築師,可我花了很大工夫才學會不去打聽她究竟在做什麽。她會一直跟你談論角度和承載連接什麽的,直到把我弄得昏昏欲睡。

“你知道……”她把頭發捋到耳後,這是她緊張的時候常有的動作,“關於貝肯道夫和希蓮娜的整件事,引人深思。關於……什麽才是最重要的,關於失去一個你在意的人。”

我點點頭。我的腦子開始隨意閃過一些細節,比方她依然戴著她父親給她的銀色貓頭鷹耳環。她父親在舊金山,是一位智慧過人的軍事歷史教授。

“嗯,是啊,”我結結巴巴地說,“就像……你家裏都好吧?”

好啦,真是個愚蠢的問題,可是,嘿,我好緊張。

安娜貝絲露出失望的神色,可她點了點頭。

“今年夏天我爸爸想帶我去希臘,”她滿懷希望地說,“我一直希望看看……”

“帕特農神廟。”我記起了這個名字。

她勉強笑笑:“是的。”

“這沒什麽,還會有別的暑假,對嗎?”

剛一出口,我就意識到這句話愚蠢至極。我正面臨著“歲月的終結”。一周之內,奧林匹斯就會淪陷。倘若神祇的時代真的結束,我們所熟知的世界便將陷入混亂,混血者會被追殺殆盡。我們再也不會有更多的暑假了。

安娜貝絲注視著巡視記錄。“三分,”她喃喃道,“一個邋遢的顧問。來吧,讓我們看完你的報告,然後去找喀戎。”

在去大房子的路上,我們讀完了最後一份報告。那是加拿大一個半羊人在一片楓葉上用手書寫的。說真的,這份報告讓我感覺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