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針魔童子(第4/7頁)
“你剛才說了會告訴我的。為什麽非要我猜不可?”
“沒有信心猜中嗎?”
“不,我說的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我是說:你不是說過要告訴我嗎?”
“我什麽時候說要告訴你?”
“你說過的。”
“我說的是,你終會明白的。”
“終、終會??”
“我說的是“明白”,不是“告訴”。”
“晴明,你這不是給我下圈套嗎?我——”
“所以嘛,猜猜看如何?”
“猜?”
“對呀,你應該能明白,我現在要找的東西是什麽。”
“我不明白嘛,晴明。為什麽我會明白呢?”
“因為關於它的資料,都已經告訴你啦。”
“那——”
“好吧,博雅,我先問你:這事與哪個地方有關?”
“你說的地方??”
“性空上人現在何處?”
“他在播磨國。”
“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我知道他在播磨國,但就憑這一點,就能弄明白要尋找什麽嗎?”
“能明白。”
“不明白。”
“好吧,性空上人誕生之時發生的事,你也知道不少吧?”
“是,沒錯。可那又如何?”
“這是第一點。”
“什麽第一點?”
“第二點是吉備真備大人。”
“為何此時要提及吉備真備大人的名字?真備大人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這位吉備真備使唐歸來之後,開設了——”
“是那個廣峰袛園社吧?”
“那廣峰袛園社現在何處?”
“是播磨國吧。吉備大臣做靈夢,夢見牛頭天王,於是為祭祀牛頭天王而開設廣峰袛園社。”
“吉備大臣還很了解鐵和黃金。”
“對。”
“在東大寺大佛殿建毗盧舍那佛像時,多方活動、為籌集貼於大佛上的黃金出了大力的,就
是這位吉備真備??”
“??”
“吉備大臣還被譽為我陰陽道之祖。這位吉備大臣和那裏關系之深,是不言而喻的。”
“那裏?”
“對呀。那裏還是產鐵之地。”
“播磨國嗎?”
“沒錯。”
“是播磨國又如何呢?”
“回想一下吧,博雅,聽說性空上人誕生之時,左手掌緊握的事嗎?”
“噢,聽說過。”
“他左手握的是什麽?”
“是、是針。不是針嗎,晴明?”
“沒錯。說到針——”
“那不是播磨國盛產的嗎?”
博雅說出這句話時,“噗!”晴明用左手輕輕捅了博雅胸口一下。
博雅不覺打了個踉蹌,喊道:
“你這是幹什麽呀,晴明?”
話音剛落,博雅眼前好像有一道光掠過。
閃光之時,晴明已伸出右手,在博雅眼前的虛空裏擺動。
博雅一擰身站穩,大喊起來:
“怎、怎麽回事,晴明!”
晴明向握拳的右手吹兩口氣,口中低聲念起咒來。
“結束了。”晴明說。
“什麽結束了?”
“這個——”
晴明伸出右手,在博雅面前攤開,讓他看。
晴明右手托著一根針。
“這是什麽?”
“針。”
“不,我知道是針,我說的是,這針究竟怎麽回事?”
“性空上人誕生之時,他掌中所握的就是這根針。”
“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我在找的,就是這根針。”
“什麽?!”
“那麽,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呀?”
“西之京。”
“??”
“去找蘆屋道滿大人。”晴明說。
五
晴明和博雅跨過坍塌的土墻,進入庭院裏面。
雜草遍地。
是秋草。
有點像晴明的宅院,但晴明家的庭院,無論看上去多像不加收拾的野地,也有晴明的意志在
起著相應的作用。
草藥是有意識留下的,多少收拾了一下。
可是,這裏——
就是一塊野地。
秋草恣意瘋長,那叢芒草的花穗,甚至高過人頭。
晴明胸有成竹地邁步向前,分開雜草進入裏面。
這裏有一所本堂。
雖是本堂,卻不大。
一所破寺。
屋頂破爛不堪,瓦都脫落了。
屋頂甚至長了草。
屋頂上搖曳著芒草的花穗、黃花龍芽。
木條地板也處處斷裂、掉落。
野草從其下長出,簡直就像無人在此居住。
有人。
衣衫襤褸的老人躺在木條地板上。
側躺著,右肘撐地,右掌托著腦袋,打量著走過來的晴明和博雅。
是蘆屋道滿。
他所著的衣物應該是水幹,但已千瘡百孔,一下子還看不出原本為何物來。
白發。
白髯。
眺望著二人的黃色眼睛炯炯有神
老人——道滿的身旁坐著不久前見過的那個童子,正起勁地為道滿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