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一天

（一）

查理·諾蘭走在青蔥碧綠的山路上。這條路，他曾經走過很多次，尤其是在喬治鎮事件調查的時間，但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同。因為他知道自己正在布一個局，而在其他地方也有各種各樣的人在同時布局。現在的他就好像走在一片水波中，水面上到處都是漣漪，隨時會有一個漩渦過來，把他拉入水底。

山路前方有一仿若黑熊的山崖，山崖上的平台大約十米見方。平台上一個著黑西裝、戴小禮帽的男子朝下望著，此人正是克拉布克·戴普。

在紛繁復雜的異能世界，克拉布克·戴普和丹尼·肖恩一樣都是現象級的人物。他早在六零年代就名震黑暗界了，曾作過肯尼迪的保鏢，在古巴導彈危機時，是他遏制了蘇聯克格勃第零局的反擊。七零年代的時候，他又作為尼克松的保鏢到過中國。他的名字位列天下黑榜十大已有二十多年。

“戴普先生，我們認識也有十年了吧？”查理站在平台上，看著山崖上飄落的點點雪花。

“差不多，1984年第一次見面。”戴普點頭。

“若非你昨晚去了長盾古堡，我不會想要單獨約見你的。”查理目光炯炯地看著對方，“吸血鬼能給你什麽，我都可以給。而我要你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比他們要求的難。”

戴普摸了摸小胡子：“我不否認昨天去見了路易·瑞德，但如果我說，我和他什麽協議都沒達成呢？”

“鬼才相信！”查理·諾蘭笑道，“即便你們什麽都沒達成，我仍然是剛才那句話，你要什麽請開口，而我要你做的事絕不會比他們要求的難。”

戴普淡然地說道：“諾蘭先生，我們之間不算是朋友，也不算是敵人。”

“所以，談生意才更容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查理道。

戴普摸了摸小胡子說道：“你先說你想要我做什麽。”

查理微笑：“兩件事情，一，我想知道瑞德那老吸血鬼求你什麽，你求他什麽可以不告訴我；二，如果你遇到艾哲爾或者光·恩廷斯，而當時我也在，你能對他們出手一次。”

“你是說跟你聯手，對抗艾哲爾和恩廷斯？”戴普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你不知道他們和我克羅斯家是同盟關系嗎？”

查理哈哈大笑起來，而且一笑就停不下來。戴普很有耐心地看著他，慢慢問道：“這很好笑嗎？”

“他們和克羅斯是同盟，但那跟你有什麽關系？”查理反問道，“你已有八年沒為克羅斯家貢獻力量，今次是你三年來第一次主動要求當護衛，並在他們到來之前的一周，就來到了倫敦。這些難道不是事實？”

“當然都是事實，沒有什麽好否認的。我和克羅斯家的老契約，也的確和艾哲爾、恩廷斯毫無關聯。”克拉布克·戴普點上香煙，接著說道，“你既然提了兩點，你開什麽價碼？在歐洲橫行霸道了十年，樹敵太多，終於也知道害怕了？”

“我知道你在倫敦有一個女兒。我以名譽擔保，保護她在這場戰爭的安全。”查理·諾蘭說話的時候，眼中不帶任何感情。

戴普怔了一下，額頭竟一下滲出了汗珠：“你說什麽？”

“你在‘站台’有一個女兒。”查理冷冷地回應道，“你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骨血。三年前，九年前，你都來過倫敦，都是為了看她。我可以保護她。”

戴普用力吸了口香煙，足足把煙吸掉了三分之一：“瑞德要求我從ECIS倉庫奪取該隱寶石。如果有機會，幫他擊殺飛利浦·隆。”

查理注視著對方，慢慢問道：“你求他的呢？說不定我能幫忙。”

戴普搖了搖頭：“不，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路易·瑞德能夠幫我。”說完，他轉身朝山崖下走，走了大約二十步，他又說道，“每個人都很想知道天下第一到底是誰，你也多保重吧。”

查理抓了抓頭，自語道：“有什麽保重不保重的，這個時候象牙谷裏早就殺得血肉橫飛了吧。”

象牙谷在倫敦東郊三十公裏的地方，背靠大熊崖和小熊嶺。偌大的一個山谷，由於當年的喬治鎮事件，變得異常清冷。四年前荒廢後，這裏被ECIS改作了秘密基地。

早在兩小時前，這裏的戰鬥就已打響了。死屍斷肢漫山遍野，吸血鬼、狼人、牛頭人、鼠頭人、東歐來的第零局禁衛軍以及大量的白骨和僵屍，在谷口堆成了一個小山坡。經過艱苦的拉鋸，主力並未參戰的諾蘭-赫本聯盟的黑暗士兵在谷外潰散了。血族兵團終於推進到了寬三十米、高二十米的山谷巨門前，盤繞在巨門上的蔓藤如同大蛇般擡起滿是鋸齒的花冠，一口一口吞噬著靠近的狼人和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