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鬼當(第2/4頁)

“興安,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刑仁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

田興安立即回答:“中元節。”

“除了中元節呢?”刑仁舉閉眼問道。

田興安尋思了下,忽然間恍然大悟:“今天是我出師的日子!”

“對,但你出不了師了。”刑仁舉說完長嘆了一聲,“你白白放棄了一個出師的好名頭,我教你的,你是一個字都沒有往心裏去,我怎麽就收了你這個廢物?”

田興安面露難色:“師父,我絕對沒看走眼,那就是雙普通的印花筷子,也就是這幾年的玩意兒,不是古物。”

刑仁舉冷笑一聲:“你上手了嗎?”

田興安一愣,隨後搖頭:“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需要上手吧?”

“我幹了二十多年的朝奉,吃虧上當不少,從來不敢光看不上手,你連最基本的都忘記了?一看二探三聞,這是你當學徒第一天我就教過你的東西,從那天開始,我幾乎天天都會告訴你那六個字。”刑仁舉苦笑道,“我當時怎麽就瞎了眼,收了你呢?還不如收個瞎子呢!”

田興安低頭道:“師父,我錯了,我再跟著您學五年吧。”

“只能這樣了,五年之後的中元節,你要是再犯同樣的錯誤,你還是無法出師。”刑仁舉沉聲道,“我要你當的,不僅僅是一個朝奉而已,你明白嗎?”

田興安搖頭,一臉呆滯地問:“師父,我不明白,什麽意思呀?我不就是跟著您學當朝奉嗎?”

“算了!”刑仁舉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咳嗽,田興安立即端茶,刑仁舉喝了兩口,伸手指著放在桌子上的那幹草,田興安立即會意將幹草拿過來,遞給刑仁舉,刑仁舉攥著幹草的時候,使勁聞了聞,臉色這才舒坦了些。

“師父,您手裏這草是藥吧?什麽藥啊?”田興安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藥,是續命草。”說著,刑仁舉竟然笑了起來,“不過是假的,我只是拿來自我安慰罷了,有些東西你還沒資格去懂,如果下一個五年之後,你出師的話,我就……”

刑仁舉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輕微的敲門聲,聲音很微弱,就像是有人用手指頭輕輕在捅著大門一樣。

不過,這個聲音只有刑仁舉聽到了,田興安卻丁點都沒有察覺,還在等著刑仁舉往下說。

田興安看到刑仁舉扭頭看著門口,自己也順勢看了過去,隨後聽到刑仁舉低聲數著數:“……五、六、七。”

刑仁舉數到“七”的時候,突然間大門被人猛地一拍,巨大的響聲傳來,把田興安嚇了一哆嗦,但刑仁舉沒有被嚇到,相反還站了起來,滿臉微笑,繼續在口中數著數,等他再一次數到“七”之後,大門又一次被重重拍響。

刑仁舉立即快步從隔間中繞出去,要去拿開頂門柱的東西,田興安剛要幫忙,卻被刑仁舉揮手推到一邊去,同時指著當鋪櫃台內,示意田興安去那裏等著。

田興安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得快步回到當鋪之中,站在窗口內看著刑仁舉將門口的所有東西都拿開,隨後對著門也輕輕敲了八下,緊接著快步走了回去,就在刑仁舉前腳離開的時候,門被猛地推開了,田興安一驚,但並未看到門口有任何人在,不過門口的燈籠不知道被誰點燃了,這次燈籠內泛著的卻是藍光。

田興安盯著燈籠發出的那詭異的藍光,全然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此時,刑仁舉回到他的身後,田興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刑仁舉,再扭頭去看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先前那個鬥笠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窗口下了。

田興安被嚇了一跳,瞪著那鬥笠男子不知道該說什麽,腦子中一片空白。

刑仁舉見田興安愣在那兒,立即用手指頭捅了下他,這一捅不要緊,田興安渾身如觸電般抖了下,而窗口下的那鬥笠男子也發出了低沉的笑聲,緊接著將那雙筷子從袋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慢慢推進窗口之中。

田興安仔細看著那筷子,但不敢上手,站在他身後的刑仁舉捏了把汗,他忘記提醒田興安一件事了,那就是在中元節的時候,面對這種半夜上門的客人,必須要先問對方是否可以上手,等對方應許之後,自己才能將東西拿起來。

而這次,田興安鬼使神差地左右看了看那雙筷子後,竟然開口問:“請問,可以上手嗎?”

“當然。”鬥笠男子爽快地回答,但一直低著頭,刑仁舉能看到的也只是他的鬥笠,無法看清楚他的臉。

田興安立即拿過櫃台下一盞特制的油燈,這種油燈又叫“明眼燈”,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吉利,意思就是點燃這盞燈看東西就不會走眼,但實際上這種油燈就是煤油燈,並不算是老東西,早年朝奉用的“明眼燈”都是特制的蠟燭,因為在清末前期,中國並沒有煤油燈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