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關外佛

刑術此時明白了,元震八的師祖,也就是柳東雲在當年發現了甲厝殿的秘密之後,並沒有宣揚出去,也許是因為時間不夠,他無法久呆在甲厝殿中,只得出來,出來之後他並沒有撕毀刑仁舉所畫的那地圖,也沒有重新標注,更沒有去寫清楚在甲厝殿中有玉窟、銀窟和藥窟這三窟的存在。

也許是英雄惜英雄,也許是逐貨師都有自己的私心,柳東雲延續了刑仁舉當年布下的那個局,試想一下,如果他重新標注了位置,那麽紋鼬也好,合玉門也好,早就找到甲厝殿了。

而現在,元震八竟然又說出,知道甲厝殿事情的還有一個關外佛陳泰東的時候,刑術下意識掃視了一圈身處的營地,問:“這麽說,這幾十年間,去找過甲厝堡和甲厝殿的人,至少有好幾批?陳泰東也是其中一批?”

元震八沒直接回答,只是道:“陳泰東可是唯一一個在東三省能與你師父鄭蒼穹齊名的逐貨師。”

刑術當然對陳泰東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也是他聽師父鄭蒼穹這幾十年間提到的最頻繁的一個人名,一個天才的名字,一個三十多歲才成為逐貨師,卻在短時間內名震東三省的男人!

此人之所以有個綽號叫“關外佛”,除了他是少林寺還俗弟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江湖傳言中,他是個大善人,也有陳大善人的稱呼。他賺來的所有錢都去救助苦難之人。

可刑術卻在鄭蒼穹處,聽到了另外一番說法——笑裏藏刀,口蜜腹劍。

刑術當初第一次聽鄭蒼穹對陳泰東的評價後,奇怪地問:“這人不就是個笑面虎,偽君子嗎?”

“不!”鄭蒼穹卻是立即否認,“那只是相對,對害怕他的人來說,他就是夜叉,相對的,他就是佛。”

刑術有些糊塗,只得看著師父搖頭表示不明白。

鄭蒼穹道:“一只可愛溫順的貓,在惹急眼的時候,也會變成瘋狂的野獸。”

刑術回憶到這的時候,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泰東現在正在監獄中。”

元震八道:“沒錯,他的確是在監獄中,據我所知,他是自願入獄的……”

……

第二天清晨,黑龍江鳳凰山監獄,3號監區外操場。

身著警服的傅茗偉站在操場高墻下抽著煙,他的眼神卻沒有看向操場與監區的連接通道,而是一直看著在高墻上巡邏的武警,這裏因為關押的都不是重犯,所以並沒有重刑犯監獄那種令人壓抑的氣氛,因為15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加上還有機會減刑,讓這裏的囚犯都對自己的人生抱著希望。

沒多久,那個留著平頭,但頭發全白的陳泰東慢悠悠地出現在通道連接處,與送他來的那名獄警說著,笑著,獄警也是滿臉笑容,隨後指著傅茗偉的方向,說了句什麽,這才將連接處的鐵絲網門關上,站在裏面背著手等著。

看起來陳泰東與這裏的獄警關系都不錯。傅茗偉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想,在陳泰東轉身朝著他慢慢走來的時候,也從他的不協調的行動中發現他的雙腿應該受過傷,雖然經過治療恢復了原本的行走功能,但雙腿邁步的時會顯得不協調,顯然無法走得太快,更無法奔跑。

雖然陳泰東頭發全白,但他的身體卻很健碩,不像其他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要不瘦得不成人形,要不就胖得很不協調。

“看來陳先生的身體很硬朗,也很健康。”傅茗偉笑著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傅茗偉。”

陳泰東笑著握了握傅茗偉的手,傅茗偉覺察到他的手很溫暖,表示他身體真的很健康,而且情緒也很平和,手心無汗,對這次的會面既不期待,也不緊張,顯得很平靜。

陳泰東道:“傅警官,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你能找上我,肯定查看過我的档案,當然,档案裏面記錄的僅僅只是一小部分,至於我過去的其他事情,應該是我的某些同行告訴你的,說句玩笑話,他們應該是被你們招安了。”

傅茗偉咧嘴笑道:“陳老先生真幽默,在監獄裏,還這麽樂觀,很少見。”

陳泰東四下環視了下,才道:“監獄,原本就不應該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地方,應該是一個給人希望,讓人重生的地方,不是嗎?讓人絕望應該是刑場。”

傅茗偉搖頭:“不,讓人絕望的不是刑場,而是將自己送上刑場的所作所為。”

陳泰東使勁點頭:“果然是負責文物古董偵緝方面的警察,說話都帶著哲學厚重感。”

傅茗偉不由得一愣,因為他們這個新成立的部門並未掛牌,外界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身在監獄中的陳泰東。

陳泰東看著傅茗偉的表情,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傅茗偉問:“你猜的?”

陳泰東道:“你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