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

“提利昂,”凱馮·蘭尼斯特爵士疲憊地說,“如果你確實和謀殺喬佛裏一事無關,請拿出真憑實據,好在審判時洗刷自己的清白。”

提利昂從窗邊回頭:“由誰來審?”

“此事當由王室親自審理。既然國王已死,擔子就落到首相頭上。由於被告是自己兒子、被害人又是自己孫子,所以你父親不得不邀請提利爾大人和奧柏倫親王三堂會審。”

這絲毫不能打消提利昂的疑慮。盡管為時短暫,梅斯·提利爾畢竟曾是喬佛裏的嶽父,而那紅毒蛇……狡詐難測。“我可以要求比武審判嗎?”

“我建議你放棄這個打算。”

“為什麽?”這招在谷地救過他的命,為何不能故技重演?“說實話,叔叔,我能否要求比武審判,由代理騎士為我洗刷清白?”

“當然可以,如果你堅持的話。但我必須提醒你,你姐姐有意指名格雷果·克裏岡爵士擔任她的代理騎士。”

這婊子非置我於死地而後快,她倒知道不選凱特布萊克。波隆對付那三兄弟不費吹灰之力,魔山就不一樣了。“我考慮考慮。”我要趕緊和波隆商量。此次得出血本,這傭兵一向精打細算,隨行就市,“瑟曦有證據嗎?”

“她的證據每天都在膨脹。”

“是嗎?那我也得去搜集證據才行。”

“你想要誰,告訴我,我安排亞當爵士派金袍衛士將他帶到審判會場。”

“我要自己去。”

“你受弑君和弑親的雙重指控,怎可能來去自如?”凱馮爵士將手朝桌上一揮,“這裏有紙、有筆、有墨水,把證人的名字寫下來,我以身為蘭尼斯特的榮譽向你保證,會盡一切努力將他找到。但開庭以前,你確實不能離開此地。”

提利昂不願求告叔叔:“你能準許我的侍從為我奔走嗎?就波德瑞克·派恩那個孩子?”

“當然,沒問題,我這就把他找來。”

“謝謝你,快去吧,去吧,越快越好!”他踱到桌邊,當開門聲傳來時,不禁下意識地回頭道,“叔叔?”

凱馮爵士停步:“什麽?”

“這事不是我幹的。”

“希望如此,提利昂,希望如此。”

叔叔走後,提利昂·蘭尼斯特坐到椅子上,拿起羽毛筆,取出一張空白羊皮紙。誰會為我說話?他邊蘸墨水邊想。

許久後,波德瑞克·派恩進門時,桌上仍是白紙一張。“大人。”男孩道。

提利昂擱筆:“馬上把波隆找來。告訴他,我備下了金子,超乎他想象的金子。不找到他,你不準回來。”

“是,大人。噢,不,我的意思是,不找到他,我不回來。”男孩跑步離開。

波德下午沒回來,晚上也沒回來。不知不覺中,提利昂在窗邊座椅上睡著了,清晨方才渾身酸痛地醒來。一名仆人端來麥片粥和蘋果,外加一角杯麥酒。他邊吃邊瞪著桌上那張空白羊皮紙。一小時後,仆人回來收走餐具。“你看見我的侍從了嗎?”他開口問,對方搖搖頭。

他長嘆一聲,再次提筆。珊莎,他寫下兩個字。看著這兩個字,提利昂·蘭尼斯特咬緊牙關,百感交集。

他不相信喬佛裏是進食噎死的,最可能作案的是珊莎。小喬當時就把杯子放在她面前,而她有的是理由報復國王。聯系到妻子事前的心神不定和事後的所作所為,提利昂對此更為肯定。一個軀體,一個心靈,一個魂魄,他苦澀地想,她好忠於自己的誓言啊,啊哈?唉,侏儒,你又能苛求別人怎樣呢?

最大的疑點在於……珊莎如何得到毒藥的呢?他不相信一切都是小女孩自己的計劃。如此說來,找到她又怎樣?哪個法官會相信我弱小的老婆能獨力殺害國王?連我自己也不信!到時候,瑟曦一定會堅持是我們兩人合謀。

雖然如此,第二天他還是把這張羊皮紙交給叔叔。凱馮爵士皺眉道:“你的證人就只有珊莎夫人?”

“其他人選我還在考慮中。”

“這樣可不行,你得抓緊時間,趕緊想。大人們初步決定,三天後開始初審。”

“三天後?太快了吧!你把我緊緊地關在這裏,我又怎能找到證人來證明我的清白呢?”

“你姐姐就能毫不費力地找到證人來證明你的罪惡。”凱馮爵士卷起羊皮紙,“實話告訴你,亞當爵士早就著手搜捕你老婆,瓦裏斯開出賞格,無論是誰,能提出關於珊莎夫人行蹤的線索,賞一百銀幣,發現本人,賞一百金龍。我們盡了所有努力,只要找到人,我會立刻把她送來。你們夫妻倆共用一個房間,互相安慰,我瞧也沒什麽不妥。”

“謝謝,你真好心。見過我的侍從嗎?”

“我昨天才派他來找你。他沒來?”

“他來過,”提利昂承認,“後來卻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