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沙洲(第2/3頁)

貪狼的坐艦船帆上畫的,是七頭的娜迦形象。這是印度神話中的毒龍,也是貪狼所供奉的神祇。

貪狼身邊那個叫泰戈的獨眼大副,應該沒有海藏珠,否則騰格斯與他交手時就能有覺察。畢竟這東西太過珍惜,一船一珠已經很難得了。不過哈羅徳告訴建文,貪狼手下最可怕的不是人,而是一頭大白鯊和一條船。那條大白鯊叫虎賁,摩伽羅號在航行的時候,它總是帶著大群鯊魚如影追隨,成為最好的哨兵和殺手。

至於貪狼的坐艦摩伽羅。這是一條和主人一樣神奇的海船。它可以像鯊魚一樣潛入水中,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向敵人發起攻擊。艦首是一頭狂暴的鯊魚形狀,可以隨時開啟艙門,如同鯊魚一樣吞噬其他船只。

貪狼本人、虎賁和摩伽羅,三位一體,構成了一個完美的攻擊組合。難怪可以馳騁海上這麽多年,無人能奈何得了。

建文越聽,越覺得沒什麽信心逃走。在貪狼眼裏,他們三個跟小蝦米差不多,連撚死的興趣都沒有。

可是,有件事建文一直覺得很奇怪——貪狼為何不來審問他們?

按道理說,擒獲了這麽一條厲害的船,應該盡快搞清楚船員的身份,逼問出馭船的辦法。對海盜來說,青龍船可是一條絕佳的劫掠用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可貪狼好似忘了有這麽回事似的,除了哈羅徳,根本沒人過來審問他們三個,任由他們整天枯坐在籠子裏,被整個世界遺忘。

準確地說,是他們兩個。

騰格斯這段時間,還挺忙的。貪狼對這個人很有興趣,每天都把他叫出去一個時辰,就為打上一架。據騰格斯說,貪狼從不跟他對話,也不開口招攬,每次帶上甲板之後,二話不說就開打。貪狼知道騰格斯暈船,為了確保格鬥質量,甚至會讓坐艦特意下錨停泊。

有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騰格斯痛打一頓,有的時候會慢慢拆解,但勝負從來沒變過。

騰格斯對此倒是樂在其中,每次鼻青臉腫回來,還眉飛色舞地給建文和七裏講。建文開始還試圖讓他借此探聽點貪狼的消息。可是騰格斯的腦筋太直,完全不能勝任,所以建文只好無奈地放棄。他安慰自己,這至少證明貪狼暫時不會殺人。

事實上,在這幾天裏,建文面臨最大的問題,是無聊。

騰格斯忙著打架,七裏是個悶葫蘆,建文又不能離開囚籠,連去外面放風的機會都沒有,簡直是無聊透頂,若不是哈羅徳每天準備報到聽故事,只怕建文真有可能會自殺。

就這麽在海上航行了五、六天,忽然有一天建文感覺船速明顯放緩,因為顛簸程度減輕了。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船身又微微抖動了一下——這是下錨的跡象,船到目的地了。

建文登時來了精神。他把騰格斯和七裏都叫醒,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準備見機行事。

“停船意味著入港,入港意味著復雜的設施地形和混亂的人流,還有水手們難得的一刻放松。這將是整條船警惕最低的一段時間,如果咱們要潛逃,這是最好的機會。”建文試圖對兩個同伴鼓勁。

為此建文準備了四個計劃和二十種應對意外情況的預案——沒辦法,航行期間在籠子裏實在太無聊了,建文為了打發時間搞出了許多越獄計劃。

看到建文喋喋不休地講解著每一個計劃的要點。七裏和騰格斯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雖然風格迥異,這會兒卻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過不多時,幾個海盜吵吵嚷嚷地進了艙室,用麻繩把他們五花大綁,朝外面推去。建文沖另外兩個人使使眼色,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當這三個俘虜被推上甲板之時,耀眼的陽光毫不客氣地直刺下來,讓建文的雙眼有些刺痛,不得不先閉緊。海鷗的叫聲、海浪的拍擊,還有海盜們吆喝著號子收起船帆的動靜,這些聲音讓建文在心裏把所有的計劃重新默念了一遍,以保證不會錯過最好的時機發動。

當他終於把眼睛睜開,向四周看去,卻一下子呆住了。

這條船停泊的位置,仍舊是在浩瀚的湛藍色大海之上。此時天氣極好,萬裏無雲,清澈的天空像是一面映出海面的鏡子。在船旁邊大約二十丈的海面,露出一個方圓不過一裏的白色小沙洲。沙洲的形狀像是一只倒懸在洞裏的白毛蝙蝠,海水如同青空一般襯在四周,好似它正欲張開翅膀,飛向天際。

沙洲表面蓋滿了細膩的白沙,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陸地邊緣和大海的邊界很模糊。有經驗的老水手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間歇存在的潮汐洲。漲潮之時海水蓋過去,潮汐洲變成潛藏在水面下的一小塊陸地;落潮時海水退下去,陸地浮現出來,變成一個極小的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