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二·坐隱手談(第4/10頁)

竊竊私語聲又再次響起,只不過這回大家都有默契的降低了音量。

孟宇衡撇了撇嘴,這世上的有些人,就是生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

時間又默默地過了半晌,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孟宇衡掃了一眼幾乎已經坐滿的教室。無奈的用手指推了推眼鏡。

滿身大汗的葉淺淺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她一出場把所有人都鎮住了,他身上穿的是唐朝的襦裙,腳下蹬的卻是清朝的花盆底鞋,頭發還梳著馬尾辮,整個人身上的混搭風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孟宇衡立刻就聽到幾聲無法控制的輕笑聲,倒沒有太多的嘲諷意味。明德大學的新生都知道自己周圍的人不是有財,就是有才,所以得罪人的事情,他們這些聰明人是都不會輕易做的。只是私下的討論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這位妹妹穿的衣服,倒是很有個性呢。”

“也是,現在這種混搭風好像很流行,等哪天我們也可以試試。”

孟宇衡見葉淺淺渾然沒有聽出這種明褒暗貶的話中暗含的意味,還一臉陽光燦爛的跟那幾位女同學打招呼,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眼鏡,早安。”葉淺淺在看到孟宇衡後,雙目一亮,不等他打招呼,就脫了花盆鞋,自動自發的在他身邊的那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看來真的是無法讓一只醜小鴨變成天鵝啊。”看著葉淺淺毫無淑女風範地癱坐在坐墊上,孟宇衡忍不住開口嘲諷,恨鐵不成鋼啊!他和葉淺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初高中並不在一起,但自小感情深厚,她也是唯一個能忍受的了古怪性格 牙尖嘴利的朋友。

葉淺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狡黠地道:“哦?那眼鏡你倒是說說,醜小鴨究竟是怎麽變成天鵝的呀?”

孟宇衡一皺眉之後,像是抓住了對方言語中的含義,但並沒有立刻回答。

葉淺淺並未在意,而是滋味兒不足的自問自答的接著說下去:“醜小鴨變成天鵝,是因為它本身就是天鵝,身就擁有天鵝的血統,而一只真正的醜小鴨,就算有再絢麗的魔法,也無法變成一只真正的天鵝。”

孟宇衡抿緊了唇,一時間無話可說,對口無遮攔的自己懊悔萬分。

葉淺淺是個孤兒,根本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他這句話實在是有往對方傷口上撒鹽的嫌疑。

葉淺淺歪著頭看孟宇衡糾結的眉心,不由得大笑著拍後者的肩,他這個青梅竹馬,也是想太多。人生在世,何必思考那麽多那麽累,隨心所欲便好。其他人再如何看自己,也沒有自己過得快活來的重要。

感覺到身後的視線,葉淺淺下意識的回過了頭,正巧看到坐在她另一邊的張槐序正定定的看著她,眼神中充滿著危險的意味。

哎……難道是聽到她說的話了?但她說的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啊。

其實葉淺淺剛剛說的話,並未控制音量,教室裏只要稍微留意他們的人都聽到了,葉淺淺的理論,他們也都為之認同,不由的對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女生起了刮目相看的念頭。當然,即使有不贊同的,也不得不承認童話中也有殘酷的內涵存在。

在這個看似平等的社會中,雖然標榜的是人人平等,但若真的能做到這一點的話,那還用得著處處宣揚嗎?

就如同這世間萬物一般每個人一生下來,就注定了與其他人不同。但差異帶來的,就是各種意義上的不平等。

其實明德大學的存在,也是不平等的。他們坐在這裏,或因為學習成績優異,或因為家世顯赫,本身就注定了他們即將開始不平凡的一生。所以許多人聽到葉淺淺的一番話後,倒都對她多少有了改觀,至少是這人闖入天鵝族群的醜小鴨稍稍減少了些許偏見。

但這句話在張槐序聽來,就透著各種指桑罵槐的味道。

天師的修行,最重要的其實是血統,張家嫡系向來都是與其他天師家族聯姻,以保持血統的靈力純潔強大。所以就越發看不起他這個私生子,無論他付出多大的努力,無論他做的再好也一樣。

而且什麽叫血統?不都一樣是張家的後代,只不過他堂弟是滿月之夜出生,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天師的稱號,而是私生子又不是滿月出生的他,便是張家外門子弟。

所以究其原因,雖然他長得像美麗的天鵝,可骨子裏還是醜小鴨嗎?

張槐序面前的案幾顫抖著裂開了幾道縫,而後又被他伸手摸摸撫過,裂痕瞬間消失。

葉淺淺就是沒有注意到她隨口的一句話正刺痛了別人的隱痛,也絲毫沒有感受到芒刺在背,她此時注意到iPad上飄來一個通知,好奇的點進去,一陣下載緩沖後,便彈出了一個視頻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整間教室,隨後便是各種搞怪的伴奏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