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卡沙魯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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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迪爾嘶吼一聲,擁抱這一刀帶來的痛苦。

“我弄痛你了嗎?”英內薇拉問。

“我在大迷宮裏受過更嚴重的傷。”賈迪爾語帶諷刺道。“但如果不小心割斷肌腱的話……”

英內薇拉語氣不屑。“我比你更了解人類的肢體構造——和雕刻阿拉蓋霍拉沒有兩樣。”

英內薇拉在傷口塗抹草藥時所帶來的痛楚透體而過。賈迪爾他舍近求遠,看向放有一片片她自他手掌上割下來的皮膚的銀盤。“我看不出這麽做有什麽必要。”

“根據我們從北方信使那兒取得的《卡農經》所述,綠地人相信解放者皮膚上繪有驅除地心魔物的印記。”英內薇拉說。她放開他的手,允許他舉到自己眼前檢視,欣賞著她以精準的手藝刻在他皮膚上的魔印。

“它們會有效果嗎?”他問,試探性地伸屈手掌。

英內薇拉點頭。“等我刻完之後,你的拳頭會比卡吉之矛更具殺傷力。”

賈迪爾感到一股亢奮之情流遍全身——單是想到與惡魔徒手肉搏並且將對方擊殺就令他如癡如狂。

英內薇拉剛剛包紮好他的手掌,阿山達瑪基已經步入王座廳,身後跟著他兒子阿蘇卡吉以及賈迪爾的次子阿桑。他們兩人都還不到身披達瑪白袍的年紀,但他們是解放者的血脈,沒人膽敢質疑他們的資格。

“解放者,”阿山鞠躬請安,“卡菲特,”他仿佛吐痰般吐出這個字眼,“帶著賬本前來拜見。”

賈迪爾點頭。阿邦拄著象牙駱駝杖一拐一拐地走進王座廳,英內薇拉則靠著賈迪爾腳邊坐下。阿雷維拉克達瑪基跟在阿邦後面入廳,長袍的右手衣袖空蕩蕩的,站在阿山、阿蘇卡吉之後,以及阿桑身旁。

阿邦鞠躬,自腰帶上取出一只小紅瓶。他將藥瓶拋給賈迪爾。“穆罕丁部族的誇凡達瑪要我把這個呈獻給你。”他說。

賈迪爾接下藥瓶,好奇地打量它。“他要你交給我這個?”

“其實是瓶子裏的內容。”阿邦說。“混在你的食物或茶水裏。”

英內薇拉從賈迪爾手中接過藥瓶,拉開一點瓶蓋,聞聞味道。她倒了一滴在指尖上,嘗了一口。

“隧道蛇毒液。”她說著,吐出毒液。“劑量足以毒死十個男人。”

賈迪爾側頭看向阿邦。“他準備付你什麽代價?”

阿邦微笑,舉起一袋叮當直響的錢袋。“一名達瑪基的贖金。”

賈迪爾點頭。穆罕丁部族的安卡吉達瑪基會在公開場合口頭支持他。但這已不是他的手下第一次企圖暗殺賈迪爾了。

“我會逮捕誇凡達瑪,嚴刑逼問。”阿山說。

阿邦說:“他不會在你的拷問下承認背叛他的達瑪基,還是不要抓他比較好。”

“沒有人問你意見,卡菲特!”阿雷維拉克達瑪基大吼,嚇得阿邦跳了起來。“我們不能放過此人,任由他繼續策劃暗殺沙達瑪卡。”

“或許卡菲特說得有道理,丈夫。”英內薇拉插嘴道。換來每當有女人膽敢在骷髏王座前開口時阿雷維拉克就會露出的那副怒容。“阿邦可以告訴誇凡說你吃下毒藥但安然無恙,並在大市集裏散布這則傳說。只要塑造出這種不死傳說,就連最英勇的殺手都會裹足不前。”

“達瑪佳英明。”阿邦鞠躬說道。

他和英內薇拉簡直是天生的一對,總是有辦法說服別人接納他們的意見。賈迪爾看見卡菲特的目光飄到她身上,只短短一瞬間,欣賞著他妻子恣意裸露的美貌。他咽下一腔怒火。英內薇拉說在其他男人的面前炫耀自己的肉體能夠增添他的權威,但兩年來他還是無法坦然接受這種做法。

然而不管喜不喜歡,阿邦和英內薇拉都擁有我需要的技能——達瑪和沙魯姆所欠缺的智慧。阿邦的賬本和英內薇拉的骨骰會呈現赤裸裸的真相,即使那不一定是事情真相。而克拉西亞的其他男人都只會奉承自己。賈迪爾越來越依賴他們兩人。他們也因此所有事都直言不諱,毫不修飾,仿佛在找賈迪爾去懲罰他們。

“安卡吉達瑪基位高權重,解放者。”阿邦提醒他道。“而他部族的工程技能在備戰過程中十分重要。你不讓他參與核心議事對他已是奇恥大辱。或許現在並非追查可能導致你的公然表態的線索的時機。”

“沙瓦斯的年紀還不足以繼任穆罕丁部族的達瑪基。”英內薇拉補充道,直指賈迪爾的穆罕丁子孫。“他們不會聽從還在穿拜多布的男孩號令。”

他們說的沒錯。如果在沙瓦斯贏得白袍前除掉安卡吉,黑頭巾會由安卡吉的兒子繼承,而他們會繼承父親對賈迪爾的仇恨,甚至更決裂。

“那好吧,”賈迪爾終於說道,雖然他對接納英內薇拉和阿邦的做法感到咬牙切齒,“去向誇凡散布謠言——現在開始匯報你收集的戶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