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希柯爾

潘尼在街上來來回回逛了大半天,很難想象逛街這種平常男人沒有興趣的事情他居然做的津津有味,意猶未盡之余,一想起接下來的工作是要經商,還去市場口的渥金神廟進行了一次像模像樣的祈禱。

說來慚愧,雖然早已確定了信仰,但這還是潘尼這輩子第一次向自己的守護神祈禱。

原本的潘尼同學深受天朝馬列教育,對於神鬼之說雖沒到深惡痛絕的地步,也是敬而遠之,但是這輩子到了費倫這個超能力橫飛的地方,唯物主義顯然是玩不轉的。

打在搖籃裏的時候他就聽說,上層界有一個名叫克藍沃的怪蜀黍,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對升天的靈魂進行調教,如果沒有個靠譜的守護神罩著,這些倒黴蛋就會被當成磚塊砌進一堵名叫“無信者之墻”的水泥墻裏受苦,一點一點地風化成石頭。

潘尼聽了當時就毛了,身為穿越者,靈魂這事情他是絕對信的,他不知道死了之後他的魂兒歸哪個部門管,他本來的志向就是要舒舒服服地混吃等死,不想惹麻煩,更沒有什麽戰天戰地戰世界的極端想法,所以這種事情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必須找個守護神罩著。

他爹媽都是商人,信奉渥金,潘尼就選擇了這位神職為商業的女神,他很清楚,以自己的人生觀絕對不可能醞釀出什麽虔誠的信仰,這種行為更像一個交易,我給你供奉,你讓我死了之後不要被克藍沃的小弟制成墻磚,挺符合渥金的教義,不管渥金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也不知道這種行為渥金看不看得慣,但是潘尼祈禱的時候沒被渥金的牧師趕出去,估計渥女神是認了,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的信仰符合了教義,還是往募捐箱裏扔的貝倫產生了效果,反正從今以後,他就可以掛著渥金的名字大聲念誦女神保佑了。

不過估計那種時候不會太多。

潘尼走回“席琳”已經到了夕陽時分,門口已經釘了木板,掛了打烊的牌子,不過門上那塊又肮臟又老舊的牌匾卻沒卸下去,看到這點,潘尼心裏暗暗有氣,想要掙錢,這塊破牌匾怎麽能拿出來用,那些人居然陽奉陰違,是在給他上眼藥麽?

他正生氣,忽然注意到門口倚墻坐著一個男人,不禁奇怪地多看了兩眼,這男的活像上輩子街頭表演行為藝術的藝術家,黑色的鬥篷下面破破爛爛,拖著幾根爛布條,兜帽下看不清什麽長相,肮臟的發絲從腦袋上垂下來。

若要用一個詞形容這個人給潘尼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落魄。

“老板。”這時達蒙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潘尼對著他,指了指那個行為藝術家:“這人是誰?”

“哦……是他啊。”達蒙看了斜眼這醉漢一眼,顯得極為蔑視:“他天天中午時候來,一般半夜才走,總是點一壺酒,恩,一壺酒能喝十幾個小時。”

“天天都來?多長時間了?”

“半年了吧。”達蒙計算了一陣。

“開門讓他進去,賣給他酒。”潘尼沉吟一下,說道。

“小老板,你開玩笑?”達蒙大驚失色:“這個,這個……”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酒館裏的人對這個“老客”根本全無好印象,平常接待,是職業道德,現在都關門了,怎麽能對他例外?還要勞煩酒保為他打理前後。

“老板……這家夥沒用的很,那些吟遊詩人的詩歌都不可信,世界上沒有那麽多落魄的豪傑……”達蒙想到一個可能性,估計這位嘴上沒毛的小老板是英雄史詩看多了,所以想要從這個方面說服他。

“你怎麽就能這麽肯定地說一定沒有?”潘尼斜了老頭兒一眼,頗不尊老愛幼,達蒙不說話了,想起來老爺說酒館一切事務這個小孩說的算,而且他早晨就發現了,老爺帶來這個小孩臉陰沉下來的時候氣質可怕得很,居然讓他一時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不得不說,這八年學院生活,賦予了潘尼很多難以更改的特質。

“等等,這牌子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換下來?”見達蒙要走,潘尼又趕緊把他叫住,指了指那張老舊破爛猶如塗鴉一樣的牌匾。

“這個……”老頭臉色頓時變得極為為難:“老板,忘了和你說,你還是自己進來看看吧。”

有什麽隱衷麽?潘尼跟著進了酒館,就見到酒館一層的桌椅全都整齊地碼放到了兩邊,正中間一台桌子,直面大門,這個架勢立馬讓潘尼想起了紅袍法師會面試時的陣仗,很有精神壓迫力,八年之後重見,委實讓他的心臟不大不小地震了一下。

“你就是那人新找來的下人?!”桌子被一只纖細手掌一震,氣勢十足的問話,從桌子後面蹦出來,說話的卻是一個和潘尼年紀相若的少女,聲音清脆,皮膚是溫暖細膩的淺古銅色,臉頰還閃著純金般的光澤,淡金色的長發打著卷兒,薄群下的身材玲瓏剔透,那兩只碧藍色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潘尼身上的長袍,似乎存在著什麽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