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川(第3/8頁)

喜鵲卻是最懂人心的,柔若無骨的小手摸上宓爺的脖頸,小聲說:“這位爺,怎麽長得比女娃還要標致啊?”聲音軟糯可人,聽得人渾身發酥。

宓爺一把將她攬入懷裏:“真會說話,再給爺跳個舞就更好了,爺給重賞。”

喜鵲拉起她就要翩翩起舞,偏偏這時候有人突然高呼救命,好生煞風景。

宓爺往那兒一看,只見那人叫得更大聲了。

“救命啊!有人沉湖啦!”

宓爺霸氣地掃了倉頡一眼,倉頡心領神會,連連擺手:“我不會水,一下水就直接沉底,一了百了。”

小黃鸝和喜鵲一同掩面笑了:“爺你好沒用啊。”

“就是,”宓爺嫌棄道,“水都不會,你還會什麽?”

倉頡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可以為宓爺把風呀。”

救命聲越來越大了。

宓爺瀟灑地一仰頭:“好吧,讓你們領略一下爺下水的英姿。”

撲通一聲,宓爺下水了。

周圍一片叫好聲。

然後大家再沒見她起來。

小黃鸝和喜鵲擔心地看向倉頡:“那位爺沒事吧?”

“死不了死不了,”倉頡一舉酒壺道,“可能已經漂到下遊去了,來來來,我們繼續喝。”

宓爺其實也不會水,她只是太好面子,不想讓姑娘看不起。

但是真的跳了水之後,她才發現水這個東西好像……真的不容易駕馭……她嘗試著蹬了幾下腿,結果卻在水裏原地打轉,而且越來越暈。

落水的人近在咫尺,她卻怎麽都過不去,無奈之下直接用神力將落水的人給推上了岸,自己卻不斷地往下沉。

兩旁越來越暗,偶有光亮,也只是斑斑駁駁的綠光。

青青綠綠中,她竟看見了一處屋檐的尖角,上面雕著一只張牙舞爪的螃蟹……

屋檐上為什麽會雕螃蟹?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水底為何有屋檐?

她攀著屋檐往下,突然看見屋檐下竟還有一個人,雖然只看得到側臉,卻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好美!

倉頡說過,他舊時曾見過傳聞中的巫山神女,只是遠遠一眺,那畫面從此便如鐫刻在記憶中一般再難忘懷,凡夫俗子的言語已經無法形容那種容顏,只覺得自己如螻蟻一般醜陋不堪,不得接近。

她那時覺得倉頡說得太誇張了,天界人間,美人不計其數,她好歹也算閱人無數,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但此刻她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驚為天人了。

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那麽冷淡,仿佛天生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一雙水眸,仿佛琉璃一般剔透。他微微抿唇道:“你有事嗎?”

宓爺環顧四周,水底、府邸,再看那人,魚耳、水瞳、藍衣,頓時懂了:“你就是那個新上任的河伯嗎?”

“是。”

“你叫什麽名字?”

“河伯。”

“我不是問你的神名,我問的是你原本的名字。”

“忘記了。”

宓爺從屋檐上跳下來,伸手就要抓河伯的領口,卻被河伯一個閃身避開了,她又抓,河伯又再退了一步。

宓爺大笑起來:“我在天界還從未遇過如此避我如蛇蠍的神明,你果真和傳聞中一樣獨特。”

河伯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只是淡淡道:“這位神明請自重。”

宓爺樂壞了:“自重?我真的好久沒聽過這個詞了,連父神都已經放棄我了,只對我說‘開心就好’。你好有意思啊!”

河伯並不看她,只是說:“沒事就快走吧,我還要打掃河域。”

“打掃河域?這也屬於河伯的職責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條?”宓爺走了兩步,好奇道,“明明很幹凈啊,難道你是個潔癖?”

河伯顯然失去了耐心,直接下了逐客令:“麻煩您快走好嗎?”

“我不走,”宓爺趁著河伯不備,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往下狠狠一拽,順手挑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我追定你了,美人兒!”

被人挑了下巴的河伯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說:“放手。”

“咦?”宓爺奇道,“被我宓爺這麽調戲還如此冷靜的,你可是從古至今第一個,你不覺得我很好看嗎?”

這麽說著,宓爺放開他,一個揮手,身上的男裝一下就變成了仙氣飄飄的月白華袍,襯得她膚白貌美,體態優雅——她還轉了個圈。

河伯一下子退後了一大步,誠懇地說道:“要點兒臉。”

河伯本以為宓爺只是好玩而已,卻沒有想到宓爺如此養尊處優的女神竟當真賴在他這裏不肯走了。

無論他走到哪裏,她都陰魂不散地跟著。

河伯撿起河底的樹枝扔上岸,她就蹲在邊上,笑著說:“潔癖沒什麽的,我不嫌棄你,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陪著你一塊兒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