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法達拉(第3/8頁)

當他們踏上擠滿行人和大車的石板街道上的時候,蘭德擔憂地皺起眉頭。法達拉城擁擠得仿佛就要爆開了,但這裏的人們並不像凱姆林那樣充滿熱切的欲望,在彼此吵鬧爭論的時候也欣賞著城市的壯美,也不像巴爾倫那樣匆忙擁擠。這裏的人都緊閉著嘴,用沉重的目光看著蘭德一行人通過,臉上毫無表情。巷子裏和半數的街道上都擠滿了大車、馬車和一堆堆家用物品。衣服從塞滿的雕花箱子裏溢出來,散落在地面上。成年人將小孩緊緊地牽在身邊,不給他們任何玩耍的空當。而那些孩子們顯得比他們的父母更加沉寂,他們的大眼睛裏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心緒。大車的空隙中全都是毛發蓬松的牛和黑斑豬,還有裝滿雞、鴨、鵝的板條箱。現在蘭德知道那些農夫們都到哪裏去了。

嵐帶領眾人一直走到城中央的城堡前面。這座宏偉的石砌建築矗立在城中最高的山丘上,周圍有一圈又寬又深的壕溝,溝底密植著一人高的鋒利鋼釘。壕溝後就是城堡的圍墻,如果整座城市被攻陷,這裏將是最後的防禦。城堡大門旁的一座塔樓上,一名武裝士兵探出頭來喊道:“歡迎,大將。”城堡內也傳出呼喊聲:“金鶴!金鶴!”

用原木建成的厚重吊橋緩緩放下,馬蹄踏在上面,發出沉悶的嗒嗒聲。走過吊橋之後,又經過底部是一排鋼尖的鐵柵門,他們終於進入了城堡。嵐從曼塔背上跳下來,也示意其他人下馬。

城堡的前院是一座用大石塊鋪成的巨大方形廣場,圍繞廣場的塔樓和城墻像外城一樣高大堅固。這座廣場上像街上一樣擁擠不堪,但這裏的人群顯然遵守著一定的秩序,到處都是穿戴盔甲的人和馬。圍繞院子還有六座鐵匠鋪子發出一陣陣鐵錘敲打和鼓風箱的聲音,每一個風箱都要由兩名穿皮圍裙的男人才能拉動,一隊孩子不停地從蹄鐵匠那裏取出新打好的蹄鐵。造箭匠們不停地制造箭枝,每當身旁的籃子裏裝滿箭,籃子就會被取走,並換上一個新的籃子。

穿金黑色制服的馬夫跑了過來。蘭德急忙從鞍子後面解下自己的行李,將大紅的韁繩遞給一名馬夫。這時,一名穿戴鎧甲和皮衣的人莊重地向他們一鞠躬。他披著一件鑲紅邊的亮黃色鬥篷,鬥篷胸口處繡著一只黑鷹,他的黃色外衣上繡著一只灰色的貓頭鷹。他沒有戴頭盔或帽子,他的頭發幾乎都剃光了,只在頭頂上留了一綹,用一根皮繩紮住。“很久沒有見面了,兩儀師沐瑞。很高興見到你,大將,真的很高興。”他又向羅亞爾鞠了個躬,“光榮屬於建造者,奇瑟拉·帝·萬舍。”

“我不值得這樣的稱贊,”羅亞爾莊重地回答,“我們的工作並不重要,青格·瑪·綽百。”

“你讓我們感到榮幸,建造者。”那個人又說了一遍,“奇瑟拉·帝·萬舍。”然後才轉向嵐,“愛格馬領主已經知道你們來了,他正在等待你們。請這邊走。”

他們跟隨他走進城堡,城堡的走廊通風良好,兩旁墻壁上掛著描繪狩獵和戰爭場景的彩色織錦和絲綢長幕。這時,他又說道:“很高興你聽到了人們的呼聲,大將,你會再一次升起金鶴旗嗎?”除了這些色彩鮮亮的壁掛以外,走廊裏空無一物,即使是這些壁掛上的畫面也都采用了最簡潔的線條。

“情況真的像我們看到的這樣糟糕嗎,印塔?”嵐低聲說。蘭德懷疑自己的耳朵也在像羅亞爾的一樣抖動著。

印塔搖搖頭,他猶豫了一下,又笑了起來,“情況永遠不會像表面上這麽糟,大將,只是比往年更糟一點,如此而已。襲擊持續了整個冬天,即使在最寒冷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邊境國的其他地方也都一樣。它們仍然在晚上殺過來。不過今年春天有了一些新的狀況,如果現在能被稱作是春天的話。能夠回來的巡邏兵不停地報告有新的獸魔人營地出現。不管怎樣,我們能在塔文隘口擋住它們,把它們打回去,就像以前一樣。”

“當然。”嵐應聲道,但他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那麽確定。

印塔的笑容消失一瞬,立刻又回到了他的臉上。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引領他們走進愛格馬領主的書房,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這裏像城堡中其他地方一樣,有著明確的功用,在朝外的墻壁上開著箭孔。厚實的屋門箍著鐵條,配以沉重的門閂,門上也開著箭孔。房間裏只掛著一幅織錦,覆蓋了一整面墻壁,上面是像法達拉士兵一樣全副武裝的人類,正在一處山口與魔達奧和獸魔人作戰。

房間裏的家具只有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幾把椅子和墻上的兩副置物架。那兩副置物架像壁掛一樣吸引了蘭德的目光。其中一副架子上掛著一柄雙手巨劍,比一個人還要高;一柄顯得更普通一些的寬刃劍;它們下面是一柄鑲滿鈍釘的硬頭錘和一面有三只狐狸圖案的長形盾牌。另一副架子上掛著一整套盔甲,被排列成隨時可以穿戴的樣子。帶有頂飾、掛著柵欄狀護面的頭盔被放在兩副肩甲中間。裹身鎖甲為了便於騎乘在襠部分開,然後是磨洗光亮的皮制護衣;胸甲、鋼手套、膝甲和脛甲,以及保護肩膀手臂和雙腿的半護甲。即使位於這座城堡的中心,這裏的武器和盔甲也都處於備戰的狀態。這裏的家具雖然因為鍍了黃金而顯得華貴,但結構都非常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