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詭計(第4/10頁)

沐瑞的臉上顯示出同情,或者是懊悔?肯定不是。兩儀師不會有這種感情,這種同情一定也是假的。“如果你剛才能直接答應去幫助伊蘭和奈妮薇,我根本就不會提起這件事的。”

“為什麽,燒了你!為什麽?”

“如果你去保護伊蘭和奈妮薇,下次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那些紅宗兩儀師的名字,還有那個向她們發出命令的人的名字,那些兩儀師不是自己決定這樣做的。我將會再見到你的,你在塔拉朋不會喪命。”

湯姆顫抖著吸進一口氣。“她們的名字對我有什麽好處?”他用刻板的聲音問道,“兩儀師的名字,那代表著白塔的力量。”

“一個有技巧和危險的貴族遊戲玩家,也許能找到它們的用處,”沐瑞平靜地回答,“她們原本不該那樣做的,她們沒有可以為自己辯護的借口。”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我要告訴你,並非所有兩儀師都像那些紅宗一樣,湯姆,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好不好?”

湯姆靠在桌子邊上,直到沐瑞離開房間。他不願意讓沐瑞看見他笨拙地跪在地上,淚水滑過他滿是風霜的面龐。哦,光明啊,歐文。他已經把這件事盡可能地埋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我沒辦法及時趕到那裏,我太忙了,忙著進行那個該死的貴族遊戲。他惱怒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沐瑞玩這個遊戲真是厲害,她牽扯出每一根他以為已經妥善隱藏的絲線,逼得他無路可走。歐文。伊蘭,摩格絲的女兒。他對摩格絲的感情早已消退至僅余關懷了,或許不止如此吧!但一個人還是很難拋下曾在自己膝頭蹦跳的孩子不聞不問。那個女孩去坦其克?即使沒有戰爭,那座城市也會活吞了她。而現在,那裏一定已經成為了餓狼的巢穴。沐瑞還會把那些名字告訴我。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蘭德丟在兩儀師的手裏,就像他曾丟下歐文一樣。沐瑞對付他就像是對付一條被叉子叉住的蛇,無論他如何翻騰都是無濟於事。燒了那個女人吧!

將刺繡籃子的提把挎在手臂上,明挺直腰杆,用另一只手提起裙子,快步走出早飯之後的餐廳。現在她能在頭頂上放一只裝滿葡萄酒的高腳杯,不讓裏面的酒濺出一滴來,一部分原因是明身上的這套衣服讓她沒辦法真正邁開步子。厚實的緊身胸衣,長袖子和寬大的裙子全都由淡藍色的絲線織成,長幅的繡花裙擺一直拖到了地面上,讓她必須用一只手把它揪起來。另外一個原因是,她確信蕾拉絲的眼睛正在盯著她。

向背後飛快的一瞥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胖得如同一個長了腿的酒桶般的廚房主子正站在餐廳的門口,用贊許的眼光看著她。誰能想到,這個女人在年輕時也曾是個美人?誰又能想到,她至今仍然對漂亮、輕佻的女子有著格外的好感?“有朝氣。”她總是這樣誇她們。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竟會決定將“伊爾明黛達”保護在她結實的羽翼下,明很難把這個位置想象成一個舒服的地方。蕾拉絲總是用保護的眼光看著明,她的那雙眼睛似乎在白塔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明。明向她微笑了一下,拍了拍頭發。現在,她的頭發被盤成了一個黑色的圓形發髻。燒了那個女人吧!難道她沒有菜可煮,沒有洗碗工可以號令了嗎?

蕾拉絲向明揮了揮手,明也向她揮揮手。她不能冒犯如此密切注意她的人,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已經犯下了多少錯誤。蕾拉絲知道“有朝氣”的女孩的每一條詭計,同時還迫不及待地要教給明所有她還不知道的詭計。

一個真正的錯誤——明坐在一扇高窗外的大理石長椅上,突然想到——就是這塊刺繡。這不是蕾拉絲字典中的錯誤,但是明認為這的確是錯誤。她將一塊刺繡從籃子裏拿出來,沮喪地檢查著自己昨天的作品,那上面繡著幾朵歪向一邊的黃色牛眼菊,還有一樣她認為應該是一朵淡黃色薔薇花蕾的東西,但如果她不說的話,沒有人會知道它是什麽。嘆了口氣,她將繡線拿出來。她想,莉安是對的,一個女人可以拿著一塊刺繡坐上幾個小時,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卻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奇怪的事。當然,這對她是有好處的,但如果她能再有些刺繡技巧就更好了。

至少,這是一個進行戶外活動的絕佳清晨。金色的太陽剛剛在地平線上露出完整的形狀,幾朵蓬松的白雲映襯得它更加明亮。一陣輕風迎面吹來,風裏帶著玫瑰花和栲麻花的香味,栲麻是一種波浪狀的高大灌木叢,上面會開出大朵的紅花與白花。很快的,這些樹旁邊的沙礫小路上就會出現許多為了各種差事而奔忙的人,他們之中既會有兩儀師,也會有普通的馬夫。一個絕佳的清晨,一個絕佳的地方,可以觀察通常不被注意的人與事,也許今天她能看到有用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