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個新名字(第4/7頁)

伊蘭不知道柏姬泰哭了多久,但最後柏姬泰推開她,退回到床裏,一邊還用手指抹去臉上的淚水。“除了小時候,我從沒這樣過,從沒有。”她轉頭望向仍然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奈妮薇。“魔格丁把她傷得很嚴重嗎?自從圖雷格抓住麥力士之後,我就不曾見過有人被捆成那樣。”看到伊蘭困惑的神情,她又說道:“那是另一個紀元的事了,她傷得嚴重嗎?”

“還好,她的傷主要在精神上,你犧牲自己讓她有機會逃脫,但那之後……”伊蘭沒辦法繼續說下去,那些傷痕太多、太新鮮了。“她很自責,她覺得那時……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為她要求你的幫助。”

“如果她沒有要求,魔格丁現在就會教她該怎樣乞求了,她像加達一樣不小心。”柏姬泰幹澀的嗓音和她潮濕的臉頰搭配在一起,顯得非常奇怪。“她不是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拖來的,如果她要為這一切負責,那她就是在為我的行為負責了。”柏姬泰的聲音裏流露出惱怒,“我是自由的人,我會做出我自己的選擇,她沒有為我做出決定。”

“我必須說,你接受這一切比……我做得更好。”伊蘭沒辦法說出“比奈妮薇更好”,雖然這是實情。當然,她說出來的也沒有錯。

“我總是說,如果你必須上絞架,就和群眾開個玩笑,打賞劊子手一個子兒,在踏板落下時讓嘴角帶一點微笑。”柏姬泰的微笑顯得很殘酷。“魔格丁放開了踏板,但我的脖子還沒斷,在算完賬之前,也許我會讓她大吃一驚的。”微笑漸漸變成皺眉的表情,柏姬泰仔細端詳著伊蘭:“我能……感覺到你,我想即使我閉上眼睛,也能在一裏外指出你的位置。”

伊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將你約縛成了一名護法。”她緊接著說,“你當時就要死了,治療也沒有任何效果,而且……”柏姬泰盯著伊蘭,她已經不再皺眉了,目光卻銳利得讓人驚慌。“沒有別的選擇,柏姬泰,不那麽做你就會死的。”

“一名護法。”柏姬泰緩緩地說,“我似乎曾經聽過一個女護法的故事,但那是在我很久以前的一段人生裏。那時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

該是吸另一口氣的時候了,這一次,伊蘭不得不強迫自己把話說出來:“還有些事你應該知道,你早晚都會發現的。我也決定了,不會再把事情向有權知道它的人隱瞞,除非我必須隱瞞。”又吸了一口氣,她說道:“我不是兩儀師,我只是一名見習生。”

很長一段時間裏,留著金色發辮的女子緊盯著伊蘭,然後,她緩緩地搖搖頭:“一名見習生!在獸魔人戰爭時,我知道有一名見習生約縛了一個人。巴拉舍勒要在第二天接受成為正式兩儀師的試煉,而且她肯定能得到披肩,但她害怕另一個要在同一天接受測試的女人會約縛她。在獸魔人戰爭中,白塔一直都盡可能迅速地讓女人成為兩儀師,這很有必要。”

“出了什麽事?”伊蘭無法阻止自己的詢問。巴拉舍勒?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悉。

將手指搭在胸前的毯子邊上,柏姬泰在枕頭上將頭轉向一邊,臉上浮現出帶著諷刺意味的同情。“不用說,這件事被發現之後,她沒有被允許參加那次試煉,即使有必要,這樣的違規也是不可饒恕的。她被迫將那個可憐家夥的約縛轉給了別人,為了讓她學會耐心,她被趕進廚房,與女仆和勞工一同工作。我聽說她在那裏足足待了三年。當她真正得到披肩的時候,玉座親自為她選定了護法,那是個滿臉皺紋、像石頭一樣頑固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安瑟蘭。幾年後,我遇見那兩個人,看不出他們之間誰是發號施令的人,我覺得巴拉舍勒自己也沒有搞清楚。”

“不快樂的故事。”伊蘭嘟囔著。待了三年的……等等,巴拉舍勒和安瑟蘭?這不可能是故事中的那一對,故事裏完全沒提到過巴拉舍勒是兩儀師。她讀過這個故事的兩個版本,還聽湯姆講過另外一個,所有的版本都說,巴拉舍勒在經過漫長而艱辛的努力之後終於贏得安瑟蘭的愛情。看來兩千年時間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故事。

“確實是不快樂。”柏姬泰表示同意。她忽然睜大了眼睛,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配上蒼白的面頰,讓柏姬泰顯得天真又可憐。“我想,既然你想讓我隱瞞你那可怕的秘密,你應該不會像某些兩儀師驅使護法那樣嚴厲地驅使我吧?那樣的話,也許我為了逃離你,就不得不提出我的申訴了。”

伊蘭的下巴本能地擡了起來:“這聽起來很像是個威脅,我不會接受威脅的,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任何人,如果你以為——”

躺在床上的女子帶著歉意握住伊蘭的手臂,她的力量顯然比剛才強多了。“請別在意,我只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加達總是說,我的幽默感就像是一塊扔到索伽環裏的石子。”提到加達的名字時,一片陰影掠過柏姬泰的臉龐,但隨即又退去了。“你救了我一命,伊蘭,我會守住你的秘密,並以護法的身份為你服務。如果你願意,我還會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