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羽毛(第2/8頁)

麥特完全沒有向進入賽道的那十匹馬瞥上一眼。他已經仔細地看過了那些馬,而且奧佛爾會幫他確定疾風的能力。“全部。某個白癡將那匹花斑馬的尾巴結成了辮子,現在它已經被蒼蠅騷擾得快半瘋了;那匹褐馬是很賣弄,但它的蹄子後面有一塊死結,它也許能在一些鄉下賽場上奪冠,但今天它就完了。”麥特熟悉馬,關於馬的信息是屬於他自己的,他的父親亞貝·考索恩很擅長相馬,而且把這項技能全部傳授給了麥特。

“我覺得它還是有些腳力的。”拿勒辛嘟囔著,但沒有再和麥特爭論。

博彩登記人眨眨眼,看著拿勒辛一邊嘆氣,一邊從鼓脹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一袋袋金幣。一開始她還想表示反對,但傑出與榮耀博彩公會一直都宣稱,他們會接受任何數量的賭注。他們甚至還與船主和商人賭船只是否會沉沒,或者商品的價格將如何波動。不過那就是公會本身的行為,而不是個別博彩登記人所做的事情了。沒多久,所有金子都被放進那名登記人的箍鐵箱子裏,每只箱子都由兩名胳膊像麥特的腿一般粗的大漢擡著,那名登記人身邊還跟著一些目光兇惡、身上帶著傷痕的保鏢,從他們的皮背心中露出的手臂更加粗大。他們都拿著長長的箍銅棍棒。登記人的另一名手下遞給她一份空白賭單,那上面印著一條紋理細膩的藍魚(每一名登記人都有自己的徽記),她在上面寫下賭注和馬匹的名字,然後從一名漂亮女孩捧著的漆匣中拿出一支小刷子,在賭單背面畫上一個代表這場比賽的記號。那名女孩身材苗條,有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她向麥特送來一個微笑,那名瘦臉婦人的臉上則肯定沒有絲毫笑意。她又鞠了個躬,隨意甩了那女孩一巴掌,然後就一邊和她的書記耳語著,一邊走開了。那名書記正匆忙地用一塊布擦抹著他的石板,當他再次舉起石板時,疾風的賠率已經降到了最低。那個女孩偷偷揉著自己的臉頰,皺起眉看了麥特一眼,仿佛這一巴掌完全是麥特的錯。

“希望這裏會有你的運氣。”拿勒辛說著,小心吹幹賭單上的墨水。如果賭單上有了墨水的汙漬,去找登記人要賬時很容易惹怒登記人;而艾博達人本身就是非常容易發怒的。“我知道你不經常失手,但我見過你失手的時候。燒了我吧,我真的見過。今晚我還要去舞場上會一個女人,只是個女裁縫……”拿勒辛是一名貴族,但不是個壞人,這種事對他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不過她漂亮得會讓你口幹舌燥。她喜歡黃金做的小東西,她也喜歡煙火……我聽說有照明者參加今晚舞會的演出,你會對這個有興趣的。不過還是需要一點黃金讓她笑。如果我不能讓她笑,那她就不會和我做朋友了,麥特。”

“你會讓她笑的。”麥特心不在焉地說。那些馬正在走進出發位置,奧佛爾驕傲地坐在疾風背上,咧開那張大得不尋常的嘴笑著,嘴角幾乎一直延伸到兩側招風耳的耳根下。在艾博達的賽馬中,所有騎手都是小男孩。在數裏以外的內陸,人們則讓小女孩充當騎手。奧佛爾是今天騎手中年齡最小的,也是體重最輕的,不過那匹長腿的灰閹馬並不需要這個優勢。“你會讓她一直笑到站不起來的。”拿勒辛向麥特皺了皺眉,麥特卻仿佛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男人應該知道,麥特從不曾為黃金擔心過,他也許不是永遠的贏家,但也相差不多。他的運氣與疾風是否會贏無關,麥特確信這一點。

他也不在乎黃金,他在乎奧佛爾。並沒有規則阻止男孩們用手中的鞭子抽打他們的對手。迄今為止的所有比賽中,疾風全都保持在領先的位置,但如果奧佛爾受了傷,哪怕只是一點擦傷,麥特就會聽到沒完沒了的責備。這些責備分別來自於他的旅店老板娘安南大媽、奈妮薇、伊蘭、艾玲達和柏姬泰。麥特從沒想過那名前槍姬眾和被伊蘭當作護法的怪女人會有母愛之心,但她們一直都想背著他把奧佛爾帶出“流浪的女人”,帶進泰拉辛宮去。當然,有那麽多兩儀師的地方絕對不適合奧佛爾,或者是任何男孩。但如果奧佛爾身上多了一個腫塊,賽塔勒·安南就有可能奪走負責照顧他的權力。而奧佛爾如果不能參加賽馬,他每天晚上肯定會哭著入睡,女人永遠也不明白這種事。麥特又開始暗自咒罵拿勒辛偷偷帶著奧佛爾和疾風參加的那第一場賽馬。當然,他們必須找些事情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但他們可以找些別的事情做啊!在女人們的眼裏,即使去偷錢包也未必比這個更糟。

“捕賊人也來了。”拿勒辛說著,將賭單塞進口袋裏。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很明顯地帶著嘲諷。“至今為止,他做得還真好。如果能再帶上五十名士兵,我們一定能處理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