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面包和幹酪(第4/8頁)

澤淩似乎是想搖頭的樣子,但奈妮薇的目光立刻止住了他的動作。

“很好,我確實不喜歡。”麥特冷冷地說。他相信奈妮薇知道針是什麽樣子,但他懷疑奈妮薇寧可吞掉一根針,也不願意和其他人去談論什麽女紅,而且這兩個女人對他說話的態度也不是很禮貌,這更證實了他最糟糕的懷疑。“我已經各指派了兩個人在今天下午分別跟著你們,從明天開始,每天就會各有四個人跟著你們。如果你們不在宮裏,或者不在我能看見你們的地方,你們就要有保鏢。他們已經知道他們的輪班次序了,他們會隨時跟著你們,隨時。而且你們要讓我知道你們去了哪裏,不要再讓我擔憂到頭發都要掉下來了。”

麥特等待著怒火和爭辯向他傾瀉過來,他相信她們會用各種理由來欺哄他。如果他的要求算是一塊面包,如果他的運氣好,她們頂多會給他一小片面包,非常小片。奈妮薇看著伊蘭,伊蘭看著奈妮薇。

“嗯,保鏢是個不錯的主意,麥特。”伊蘭誇張地表示道,她的臉頰上漾起一抹露出酒窩的微笑。“我認為你是對的。你已經為你的人定好日程表了,你真是很聰明。”

“這個主意不錯,”奈妮薇用力點點頭,“你很聰明,麥特。”

湯姆的匕首掉在地上,他悶聲罵了一句,將手指放在嘴裏用力吸吮著,一邊盯著這兩個女人。

麥特嘆了口氣。麻煩,他就知道,而她們立刻又給他增加了拉哈德區以外的新麻煩。

所以麥特現在坐在一間廉價酒館前的長凳上,這間名叫“艾博達玫瑰”的酒館距離河岸不遠,麥特手裏的錫杯上有不少凹痕,還用鏈子鎖在長凳上。不過,至少他們在每一位客人用過杯子後會把杯子洗一洗。對街一家染坊傳出的臭味只不過是更降低了這朵玫瑰的格調。這條路對來往的車輛行人而言,實在有些太窄了,有許多漆色光亮的轎椅在人群中來回晃蕩。大多數行人身上都只穿著有許多磨損的羊毛衣和大概是某個公會的背心。一排排房屋和店鋪粉刷著白色的石膏,大多很矮小,甚至有些已經傾頹了。麥特右側的街角立著一幢富商的高大房屋,左邊是一座小宮殿——比那幢富商的房子小——它只有一座綠色鑲邊的圓頂,沒有尖塔。它旁邊的兩間酒館和一家客棧雖然樸素,卻顯得很誘人。不幸的是,只有艾博達玫瑰能讓酒客坐在外面,也只有它位於正確的位置上。這真的很不幸。

“我相信我從未見過如此壯麗的蒼蠅,”拿勒辛一邊抱怨,一邊揮手趕走幾只在他的酒杯旁亂轉的優良品種,“我們又在幹什麽?”

“你在借著各種爛借口喝酒,像一頭山羊一樣在出汗,”麥特低聲說著,拉下帽檐遮住眼睛,“而我在幹一個時軸該做的事。”他瞪了那幢仿佛就要倒塌的房子一眼,那幢房子位於染坊和一座吵嚷的織布工場中間,這就是他要監視的目標。她們不是用請求的,而是直接告訴他該怎麽做。她們確實是想要直接命令他,雖然她們用各種言詞努力避開她們的承諾。她們故意裝成懇求,甚至是哀告的模樣,但他知道要她們哀求他就像看到狗跳舞一樣不可思議。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是受到她們的威脅。“你是時軸,麥特。”他學著伊蘭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你知道該做什麽,呸!”也許該死的王女伊蘭和她那對該死的酒窩才知道;也許用那雙該死的手拉著該死的辮子的奈妮薇也知道,但如果他知道,就燒死他吧!“如果那只豬碗在拉哈德,我在該死的河這邊又怎麽能找得到?”

“我不記得她們說過。”澤淩帶著挖苦的神情說著,大大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麥特知道這種飲料是用一種生長在鄉間的黃色水果制成的。“你已經這樣問過至少五十遍了。”他說這種淺色的飲料在炎熱的氣候裏有提神解暑的作用,不過麥特嘗過一點那種被稱作檸檬的黃色水果後,就絕不再碰任何用這種水果制成的東西了。現在他仍然因為宿醉而有些頭暈,所以他喝的是茶,那種味道就好像酒館老板(他是個皮包骨的家夥,一雙珠子般的眼睛閃爍著懷疑的光芒)自從這座城市建立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把新的茶葉和水加進前一天剩余的茶渣裏。這很符合麥特現在的情緒。

“讓我感興趣的是,”湯姆將五對指尖搭在一起,“為什麽她們問那麽多關於那個旅店老板娘的事。”他似乎並不太關心那些女人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有時候,他的確非常奇怪。“賽塔勒·安南和那些女人到底跟那個碗有什麽關系?”

確實一直有女人進出那幢破爛的房子,全都是女人,而且次數相當頻繁。其中有一些人的衣著不錯,不過沒有人穿著絲綢,有三四個人系著代表智婦的紅色腰帶。麥特曾經考慮過跟蹤其中的一些人,但這樣做感覺上太有計劃性了。他不知道時軸的作用是什麽(他從不曾真正從自己身上看到過任何時軸的跡象),但只有他在完全隨意的時候,他的運氣才是最好的,就像骰子。而酒館裏的那種鐵塊的拼接遊戲大多會難住他,不管當時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