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猩紅棘(第6/7頁)

但他的命令很清楚。將坐騎放在新城的紅牛旅店,他步行一裏,找到了街邊一座高大的石頭房屋。這座房屋屬於一名富有的商人,為了掩飾自己的財富,這名謹慎的商人將這幢房子建得相當樸素,房子的前門上畫著一個小小的徽章——一顆紅色的心放在一只金色的手裏。那個為他開門的粗笨家夥有著凹陷的指關節和一雙陰沉的眼睛,他並不是商人的仆人。這名大漢一言不發地領著漢隆,向屋中的地下室走去。漢隆握住劍柄,在他豐富的閱歷中,他曾經見過許多失敗的人被引入他們的死刑場。他不認為自己失敗了,當然,他也很難算是成功,但他執行了命令,雖然這往往是不夠的。

一些鍍金油燈照亮了粗糙的石砌地下室,他不知道這位夏安女士是什麽人,但他接到的命令讓他服從這個女人。他恭敬地行了禮,面帶微笑,夏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等待他注意到這間地下室裏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他又留意觀察了一下,除了幾個箱子以外,這個房間裏只有一張樣式非常奇特的大桌子。在桌面上有兩個橢圓形的洞,從一個洞裏伸出一個男人的頭和肩膀,他的頭向後仰著,貼在桌面上,幾根釘在桌上的皮帶勒住了他的頭發,以及他牙齒之間的一塊木塞。另一個洞中是一個女人,也同樣被勒成裝飾品的模樣。在桌子下面,他們都是雙膝跪地,手腕和腳踝被捆在一起,想要掙脫出這種綁縛肯定很難,而且這樣被綁著肯定很不舒服。那個男人的頭發裏有一點灰色,看面孔,應該是一名領主,不過這一點並不令人驚訝。現在,他一雙深陷的眼睛正在飛快地轉動著;那名女人的深色頭發披散在桌面上,光澤滑潤,但她的臉對於漢隆來說有些過長了。

突然間,漢隆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他立刻按住了劍柄。隨後,他費了一些力氣,才讓自己的手離開劍柄,並掩飾住自己的痛苦。那是一名兩儀師的臉,但無論是誰,如果讓自己被捆成這樣,哪怕是兩儀師,也不再是威脅了。

“看樣子,你畢竟還有些腦子。”夏安說道。聽那種頤指氣使的腔調,她應該是一名貴族。她的目光掃過桌面,看向那名被捆住的男人:“我請求主人莫瑞笛為我派一個有腦子的人過來,這個可憐的賈西姆就沒什麽腦子。”

漢隆皺起眉,但他立刻又讓自己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的命令來自於魔格丁本人。末日深淵在上,誰是莫瑞笛?當然,這沒有關系。他的命令是魔格丁向他下達的,這就夠了。

那名笨重的大漢遞給夏安一只漏鬥,安將漏鬥插進賈西姆牙齒中間那個木塞上的一個洞裏,賈西姆的眼珠好像要從眼眶裏跳出來一樣。“可憐的賈西姆大大地失敗了,”夏安說道,她的微笑就像是一頭狐狸看著一只雞,“莫瑞笛希望他受到懲罰。可憐的賈西姆很喜歡他的白蘭地。”她向後退了一小步,保持在能清楚地看見賈西姆的距離之內。漢隆打了個冷戰,因為他看見那個粗漢從墻邊的木桶中拿了一個,走到桌邊。漢隆覺得自己一個人也能舉起那個木桶,但那名大漢只是輕松地將它一舉而起。那名被綁住的男人第一次發出了尖叫,但一股深色的液體已經從桶中流入了漏鬥,將他的尖叫變成一陣汩汩聲。劣質白蘭地的刺激氣味充滿了房間。雖然賈西姆被緊緊地捆住,但他還是在拼命地掙紮,甚至讓沉重的大桌都移動了。白蘭地一直不停地被灌入,氣泡不停地從漏鬥中冒起,似乎是他想要呼喊或者尖叫些什麽,但白蘭地的灌入一直沒有停止。賈西姆的掙紮逐漸緩慢下來,最終停止了,他的雙眼大睜,瞪著屋頂,如同兩顆玻璃珠。白蘭地從他的鼻孔中流出來。那名大漢還沒有停手,直到最後一滴白蘭地從空桶裏流出。

“我想,可憐的賈西姆終於喝夠了白蘭地。”夏安說著,輕聲笑了起來。

漢隆點點頭,他也認為賈西姆是喝夠了,他有些想知道這個賈西姆以前是什麽人。

夏安還沒有結束,她打了個手勢,那名大漢拔起一根勒住那名兩儀師口塞的皮帶。漢隆覺得那個木塞從那名兩儀師的嘴裏被拔出的時候,也連帶松動了她的幾顆牙齒,而那名兩儀師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還沒有等那名大漢完全松開皮帶,她已經忙不叠地說起了話。

“我會服從你!”她嚎叫著,“我會服從,就像服從偉大主人的命令!他在我的身上設下了屏障,只要我衷心服從,那個屏障就會消散!他是這樣告訴我的!讓我證明自己吧!我會在你的腳邊爬行!我是一只蛆蟲,你是太陽!哦,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夏安伸手捂住那名兩儀師的嘴,堵住了那些嗚咽一般的喊聲。“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再次失敗?法裏恩?你已經失敗了。莫瑞笛將你丟給我,只是為了讓我懲罰你。他已經給了我另一個人,難道我一定需要兩個人嗎?不過,也許我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但如果想讓我這樣做,你就必須先說服我,我只想得到真正的忠誠和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