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財產問題(第4/5頁)

淚水從伯薩敏的臉頰上滾下,她將酒杯緊握在胸前,就好像緊緊抱住自己。艾格寧不知道這名罪奴主是否在努力阻止自己發抖,但她顯然是失敗了。她顫抖著,盯著艾格寧,或者是艾格寧身後的某個地方,某個極為恐怖的地方。爐火並沒有讓這個房間的溫度提高多少,但汗珠已經鋪滿了伯薩敏的臉。她繼續用有些結巴的聲音說道:“……如果他知道了李娜和汐塔的事。他一定會知道的!他會來抓我,還有其他罪奴主!你必須阻止他!如果他捉住我,我就把你供出來!我會的!”她突然舉起酒杯,一口氣喝光裏面的酒,然後就開始劇烈地咳嗽和抽噎,但她還是把酒杯伸向貝爾·多蒙。她還想喝。貝爾沒有動,就像一根竿子被豎在那裏。

“李娜和汐塔是誰?”艾格寧問。她就像這名罪奴主一樣害怕,但她牢牢地控制著自己的畏懼。“覓真者能知道關於她們的什麽事?”伯薩敏的目光移到一旁,不再看艾格寧。艾格寧突然明白了。“她們是罪奴主,對不對?她們也被戴上了罪銬,就像你一樣。”

“現在她們成為了蘇羅絲的親隨,”伯薩敏悄聲說,“但她們再不曾被允許控禦罪奴。蘇羅絲知道她們的事。”

艾格寧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也許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陰謀,否則蘇羅絲為了保護帝國,就應該把這兩名罪奴主藏起來。罪奴主是帝國的支柱,是帝國力量的基礎,如果人們知道罪奴主都是些能夠學會導引的女人,那麽帝國的核心也許會因此而徹底粉碎。她當然只會是這場大動蕩中的一粒沙子,即使粉身碎骨也無足輕重。當初她釋放伯薩敏時,並沒有存心要違背自己的職責。從坦其克開始,有那麽多事情都改變了,她不再相信任何能夠導引的女人都應該被戴上罪銬。當然,那些犯下罪行的除外,也許還有那些拒絕向水晶王座發誓的,還有……她不知道。她的生活中曾經充滿了像礁巖一般篤定的事實,指路的明星懸在她的頭頂,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她想要回到舊日的生活中,她想要一些確定的事情。

“我本來想,”伯薩敏又開口了,如果她繼續這樣舔嘴唇,她的嘴唇就要被舔破了,“閣下,如果覓真者……遭遇一場意外……也許危險就會隨他而去了。”光明啊,這個女人竟然在密謀對抗水晶王座,她為了自己,竟然準備做出這種事!

艾格寧站起身。罪奴主別無選擇,只能跟隨在她身後。“我會考慮的,伯薩敏。你只要有時間,就可以來拜訪我,這正是覓真者所期待的。在我做出決定之前,你什麽事都不能做。明白嗎?除了你的正常工作和我讓你去做的事,什麽都不能做。”伯薩敏明白,能夠讓其他人去處理這件危險的事情,讓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再次下跪,親吻了艾格寧的手。

把那名罪奴主推出房間後,艾格寧關上門,然後用力將酒杯擲向壁爐。杯子砸在磚塊上,彈到一邊,又從地毯上一路滾過去,上面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凹痕。這套酒具是她父親在她獲得第一個指揮官職位時送給她的。她的力氣仿佛在這個動作中全被耗光了。覓真者用所有那些子虛烏有的猜測和偶然的巧合編織成一根絞索,套住她的脖子,在最好的情況下,她大概也只能成為在市場上被出售的奴隸,這種可能性讓她顫栗。無論她怎麽做,覓真者已經捉住她了。

“我能殺死他。”貝爾握起雙拳,那兩只拳頭就像他身體的其他部位一樣,都是特大號的,“我記得他只是個瘦皮猴,他肯定習慣了別人對他俯首帖耳,想不到會有人掐住他的脖子。”

“你不可能找到他,貝爾,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和伯薩敏見面兩次。即使你一直跟蹤伯薩敏,他也很可能進行了偽裝。你不可能殺死每一個和伯薩敏說話的男人。”

艾格寧挺直身子,大步走到書桌前,打開自己的文具箱。這只雕刻著波浪花紋的文具箱,裏面的銀蓋玻璃墨水瓶和銀沙罐都是她在得到第一個指揮官職位時母親送給她的禮物。此外,還有一疊潔白的紙張,上面印著她剛剛得到的徽章——一把劍和一只錨。“我這就寫好你的釋放令,”她一邊說,一邊將白銀鋼筆蘸進墨水,“我還會給你足夠的錢。”鋼筆尖劃過紙面。她能寫一筆好字,航海日志必須整潔明晰。“也許不夠買一艘船,但夠你離開這裏了。你搭從這裏出發的第一艘船離開,把你的頭發都剃光,這樣就不會有麻煩了。不戴假發的禿頭男人還是很容易受到注意,不過應該沒有人……”貝爾從她的筆下拿走那張紙,讓艾格寧吃了一驚。

“如果你釋放我,你就不能命令我了,”貝爾說,“而且,你首先要確認我有能力獨自生活。”他將那張紙扔進壁爐,看著它翻卷、變黑。“你說得沒錯,我們要找一艘船,我會把你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