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鐵拼鎖(第3/6頁)

“暗之獵犬的足跡總會有一種急迫感,因為一些我還無法確定的因素,這種急迫感每次並不相同。這一次是一種強烈而復雜的……我想,可以稱為缺乏耐心的焦躁,和我以前的體驗相比,這一次的不算很強,沒有那種致命的感覺,不過依然很明確。我相信,它們的這次狩獵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它們的獵物一直在躲避它們。不過,不管傳說裏是怎麽講的,加侖恩將軍,鹽並不能傷害暗之獵犬。”看樣子,瑪蘇芮並沒有完全陷入自己的沉思裏,“另一點與傳說不同的是,暗之獵犬從不隨意狩獵,盡管它們也會殺死偶然出現在它們面前的生物,即使那些生物可能並不曾幹擾它們的狩獵。它們的狩獵對暗影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即使有時我們不明白其重要性到底在哪裏。有時,它們會繞過手握重權者,卻只是殺掉一名農婦或者工匠,或者進入某座城市或村莊,卻不曾進行任何殺戮,但它們的行動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已經否認了自己對於這群暗之獵犬的最初設想,因為它們還在迅速移動。”她瞥了佩林一眼,速度之快,讓佩林無法確認別人是否注意到了她的這個動作。“我不認為它們會回來,哦,是了,它們在一個小時或者更早些時候就離開了。恐怕這些就是我能提供的全部訊息了。”三名智者在她的發言結束時點頭表示同意。一抹紅暈又飄上了她的臉頰,不過很快就被她用兩儀師沉靜的面具遮住了。一陣微風將她的氣息帶給佩林,那是驚訝和喜悅的意味,還有因為內心的喜悅而感到的煩亂。

“謝謝你,兩儀師瑪蘇芮,”貝麗蘭莊重地說著,並在馬鞍上向她略一點頭。瑪蘇芮也點頭還禮。“你為我們解答了很多疑惑。”

確實,士兵中的恐懼氣氛在減弱,但佩林聽到加侖恩在低聲嘟囔:“她應該先把最後這幾句話告訴我們。”

在馬蹄蹬踏和人們輕松低沉的笑聲中,佩林又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一只藍山雀的叫聲從南邊傳來。在這裏,大概只有他能聽到這個聲音。緊隨其後的是一陣花臉麻雀的叫聲,又是一只藍山雀在叫,不過距離他們更近,然後還是花臉麻雀。這一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距離他們已經不遠了。阿特拉也許有藍山雀和花臉麻雀,但佩林知道,現在發出叫聲的這些鳥都背著兩河長弓。藍山雀表示有人正在靠近,人數不少,而且可能帶有敵意。花臉麻雀在家鄉又被叫做賊鳥,因為它們總喜歡叼走閃閃發光的東西,所以現在這叫聲的意思……佩林用拇指撫過腰間的斧刃,但他還是一直等到下一次鳥叫聲響起,這時其他人應該也能聽到了。

“聽到了嗎?”佩林向南望去,就如同他也是剛剛聽到一樣,“我的哨兵發現了馬希瑪。”人們都側頭傾聽,當同樣的叫聲進一步逼近的時候,有幾個人點了點頭。“他是從那邊過來的。”

加侖恩罵了一句,將頭盔扣在頭頂,擡腿上了馬。安諾拉攏住韁繩,瑪蘇芮蹣跚著向她的斑紋馬走了過去。騎士們在馬背上挺直身軀,散發出憤怒的氣息,其中也夾雜著一點恐懼,在翼衛隊看來,馬希瑪欠了他們的血債。但他們現在只有五十人。而馬希瑪出行時,背後動輒就要帶上幾百人的衛隊。

“我不會逃跑,”貝麗蘭朗聲說道,她直視南方,臉上帶著冷峻的怒容,“我們在這裏等他。”

加侖恩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呼喝命令,組織騎士們排成陣形。這裏不是騎兵的理想戰場,雖然樹木不算密集,但槍騎兵在這裏根本無法進行沖鋒,步兵可以借助樹木的掩護躲避騎槍戳刺,輕松地繞到騎兵背後。加侖恩盡量讓衛兵在貝麗蘭前方列隊,擋住可能遭受攻擊的方向。但貝麗蘭嚴肅地瞪了他一眼,這位獨眼將軍不得不改變命令,讓騎士們排成單列弧形,繞過樹叢,將貝麗蘭環衛於圓心處,同時他還派一名騎士快速返回營地。那名騎士在馬背上壓低身子,長槍向前端壓平,如同沖鋒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在積雪的崎嶇地面上奔馳而去。貝麗蘭看著他,挑起一側眉弓,不過並沒有說什麽。

安諾拉催趕她的褐色母馬向貝麗蘭走過去,但瑪蘇芮叫住了她,她的褐宗姐妹已經牽住了斑紋馬的韁繩,但依舊站在智者身邊的雪地裏。和高大的艾伊爾智者比起來,瑪蘇芮就好像一個尚未發育的女孩。安諾拉猶豫著,直到瑪蘇芮再一次以更加嚴厲的語氣叫她的名字。佩林覺得自己聽到安諾拉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然後走到瑪蘇芮和智者身邊,下了馬。那些艾伊爾女人圍繞在安諾拉面前,向她俯下頭,以佩林認為非常輕柔的聲音向她說話。即便如此,那名塔拉朋兩儀師顯然不喜歡面前的狀況,她的面孔仍然藏在兜帽裏,但佩林能看到她的細辮子隨著她搖頭的動作而快速晃動著,最後,她猛轉過身,一只腳踏進馬鐙裏。瑪蘇芮一直靜靜地站著,沒有加入智者的交談,但現在,她伸手拉住安諾拉的袖子,低聲說了些什麽,安諾拉的肩頭隨之低垂下來。智者們也點了點頭。隨後,安諾拉將兜帽掀到背後,等待瑪蘇芮先上了馬,然後才跨上馬背。兩名兩儀師並轡走進騎士的陣形裏,站在貝麗蘭身邊,不過智者們站在她們和梅茵之主中間。貝麗蘭的另一邊是佩林。安諾拉大嘴的嘴角下垂,臉色顯得相當沉悶,而且她還一直在緊張地揉搓著自己的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