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龍之卵(第6/12頁)

多蒙一直瞪著他,仿佛他知道麥特在想什麽。艾格寧則哼了一聲。“我的名字是萊伊紋·無船,考索恩。”她用悠緩的聲音說,“這是我得到的名字,是將伴我走進墳墓的名字,這是個好名字,正是它幫助我做出了決定。一個我在幾個星期以前就應該做的決定。”她皺起眉,瞥了多蒙一眼。“你明白我為什麽不能接受你的姓,對不對,貝爾?”

“我明白,親愛的。”多蒙柔聲答道,他用厚重的手掌摟住她的肩頭,“只要你是我的妻子,無論你用什麽名字都好,我已經和你說過了。”艾格寧微笑著,握住了多蒙的手掌。他也在微笑。光明啊,這一對真讓麥特感到惡心。如果婚姻會讓男人露出像糖漿一樣甜膩的笑容……不管怎樣,麥特·考索恩絕不會這樣。也許他同樣會結婚,但他絕不會變成貝爾·多蒙這種笨蛋。

從這一天開始,麥特搬到了一頂綠條紋的帳篷裏,這頂不算很大的帳篷本屬於一對玩食火吞劍的阿拉多曼瘦兄弟。就連湯姆都承認,巴拉特和艾巴爾兄弟的技藝相當高超,他們與其他演員相處得也很好,所以輕易就找到了其他的安身之所。而麥特為了買下這頂帳篷,花了足足能買下一輛馬車的錢!每個人都知道他很有錢,當麥特竭力想和那對兄弟做成這筆買賣的時候,他們只是不斷地嘆氣,仿佛要放棄這個溫暖的家對他們來說是多麽不容易。但一對新人畢竟還是需要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而且麥特也很高興能從這對新婚燕爾的冤家面前逃掉,他肯定受不了那種膩人的甜蜜,更何況他早就受不了和多蒙輪流睡地板了。至少他在帳篷裏每晚都能睡在自己的床上,不管那張床多麽窄,多麽硬,也比車廂地板要舒服得多。即使當他全部的衣服都從馬車裏搬出來,放進了帳篷中的兩只箍銅大箱子裏,他一個人在帳篷中擁有的空間還是要比馬車裏更大。他有了自己的盥洗架、一張不算太穩的橫欄靠背椅子、一張結實的凳子,還有一張足夠放下一只盤子、一個杯子和一對像樣的銅燈的桌子。放金幣的箱子被他留在了那輛綠色的馬車裏,只有瞎了眼的傻瓜才會羨慕多蒙,而只有瘋子才會去搶艾格寧……萊伊紋——如果她一定要用這個名字。當然,麥特最終還是確定了,艾格寧的理智還是健全的。離開馬車的第一晚,麥特把帳篷立在兩儀師馬車的旁邊,結果銀狐狸頭徽章凍了他半夜,從那以後,他就把帳篷挪到了正對圖昂馬車的地方。每晚紅臂隊都會在其他人占據這個地方之前就為麥特把帳篷搭好。

“你現在開始替我站崗了?”圖昂第一次看到麥特的帳篷時,就這樣問他。

“不,”他回答道,“我只是希望能常看到你。”光明啊,這的確是事實,當然,能躲開兩儀師也是原因之一。聽到麥特的回答,圖昂朝賽露西婭晃了晃手指,她們立刻同時大笑起來,直到她們擺出十足的皇家氣派走進那輛褪色的紫色馬車,笑聲還是持續不斷。女人!

麥特的帳篷裏很少只有他一個人,在拿勒辛死後,他就讓羅平作了自己的貼身仆人。這名提爾人身材矮胖,面龐寬大,留著幾乎要碰到胸口的長胡子,他幾乎總是躬身不停地點著他的禿頭,詢問“大人”是否想進餐了,是否要一杯酒或者茶,是否想嘗嘗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搞來的一盤糖漬無花果。羅平能在任何不可能的地方為麥特提供貴族的精致生活,而且他總是對自己這項能力非常自負。他也在不斷地搜檢著麥特的衣箱,看看裏面是否有需要縫補、清潔和熨燙的衣物,在他看來,這樣的衣服永遠都是存在的,盡管麥特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衣服有任何問題。尼瑞姆曾經是塔曼尼憂郁的貼身仆人,現在卻經常和羅平在一起,這主要是因為這名瘦得皮包骨的灰發凱瑞安人總是感到無聊。麥特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因為沒有工作而無聊,但尼瑞姆整天都在哀嘆,沒有了他,可憐的塔曼尼該怎麽過,每天他至少要傷心地說上五遍——塔曼尼一定已經讓別人頂替了他的位置。而為了和羅平爭搶一件需要清潔或修補的衣服,他隨時準備和那名矮胖的提爾人打上一架,他甚至還想由他來給麥特的靴子擦油!

諾奧經常來麥特的帳篷,吹噓幾個他編造的故事。奧佛爾如果不和圖昂下棋,就會來和麥特下棋,或者玩“蛇與狐狸”。湯姆也會來下下棋,告訴麥特他在村鎮中聽到的傳聞,用指節撫著他的白胡子,分析這些傳聞中有什麽可信的情報。澤淩也會向麥特報告外面流傳的消息,他還總是將愛麥瑟拉帶在身邊,這位塔拉朋曾經的帕那克相貌相當標致,所以麥特完全能理解為什麽這名捕賊人會對她有著這麽大的興趣,她那雙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完全就是為了接吻而生的。她也總是摟著澤淩的胳膊,似乎同樣對澤淩愛慕至深,但她那雙大眼睛總是充滿恐懼地盯著圖昂的馬車,甚至當他們躲進麥特的帳篷時,那種恐懼的神情也不會消散。每當她遇到圖昂或賽露西婭的時候,澤淩必須用力拉住她,她才不會立刻跪倒下去,將面孔貼在地上。對於艾格寧、伯薩敏和汐塔,她同樣是如此。一想到愛麥瑟拉只是作了幾個月的達科維,麥特就不由得毛骨悚然。圖昂如果要和他結婚,就不會真的讓他成為達科維,應該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