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快捷方式(第3/7頁)

有一次,當麥特正在謀劃該如何讓裘麗恩落單的時候(或者他想的也可能是該如何躲開裘麗恩),他突然聽見那輛刷著白色灰漿的馬車裏傳出裘麗恩和苔絲琳響亮的吵嚷,愛德西娜幾乎像伯薩敏和汐塔一樣飛快地從馬車裏逃了出來。兩個前罪奴主站定腳步之後,就大張著嘴,盯著那輛馬車,黃宗兩儀師則開始平靜地梳理起自己的黑色長發——一只手將它們舉起,另一只手則不疾不徐地揮動著一把木制發梳。狐狸頭徽章變冷了,吵鬧聲驟然消失,仿佛被刀割斷了一樣。

麥特當然不會奢望能聽到馬車裏被至上力包裹起來的聲音。苔絲琳一直都對他不錯,但當他後來向苔絲琳問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只是用那種特別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有說。這是兩儀師的事情,與他無關。不過,在那場爭吵之後,襲擊麥特的石子和火花都不再出現了。麥特想要感謝苔絲琳,苔絲琳卻沒有接受他的謝意。

“不能提的事情,就是不能提。”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對麥特說,“如果你要待在兩儀師身邊,最好先學會這一課。我想,你的人生是和兩儀師息息相關的,至少現在是這樣。”她這番話可真該死。

苔絲琳從不曾對他的特法器表現過任何恨意,但裘麗恩和愛德西娜就遠非如此了,即使在那場爭吵之後,她們在這方面也沒有絲毫改變。她們每一天都在恐嚇麥特,想要把那枚徽章騙到手裏。愛德西娜單槍匹馬地對麥特施加壓力,裘麗恩則在身後帶著她的護法。特法器都是屬於白塔的財產,需要被適當地研究,尤其是對於這樣一件具備特別效能的特法器。特法器都是危險的,絕對不適宜留在無知者的手中——她們都沒有明說留在男人的手中更不適宜,不過裘麗恩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麥特開始擔心,這個綠宗兩儀師會讓布利瑞克和芬直接搶走他的狐狸頭,而且那兩個家夥仍然在懷疑那天裘麗恩遭遇的不幸到底和麥特有些什麽關系。他們射向他的陰沉目光似乎在表明,他們很想得到一個理由,能夠像敲鼓一樣狠揍麥特一頓。

“這樣就是偷竊了。”安南太太用演講一樣的語氣對麥特說,她用雙手將鬥篷緊裹在身上。太陽已經開始西墜,寒意正漸漸升起,他們此時站在圖昂的馬車外面。麥特很希望能及時走進那裏去吃晚餐,諾奧和奧佛爾已經在裏面了,賽塔勒顯然是要去兩儀師那裏,她經常會到那裏去。“白塔律法對此的管束是非常明確的,如果她們拿到你的徽章,很可能會為了是否要歸還它而……進行爭論。我很懷疑她們不會還你,但偷竊肯定會讓裘麗恩不得不面對一場嚴酷的苦修。”

“也許她會覺得這值得進行一場苦修。”麥特嘟囔著。他的肚子在咕咕作響,羅平在午餐時驕傲地為他捧來的燉山雀和奶油洋蔥都已經壞掉了,這對那名提爾仆人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打擊,也讓麥特在早飯之後實際上只吃了一塊面包。“你對白塔倒是知道得很多啊。”

“麥特大人,我所知道的,就是你在對待兩儀師的時候犯下了男人們有可能犯下的每一個錯誤,只差親手殺害一位兩儀師了。我與你同行,而不去陪伴我丈夫的原因,也是我現在還留在這裏的一半原因,就是想要阻止你犯下更多的錯誤。說實話,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乎這種事,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如果你能讓我指導你,現在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我不能說能為你挽回多少,現在還不行,但我還是願意試一試。”

麥特搖搖頭,在兩儀師面前能夠不惹火上身的辦法只有兩種——徹底被她們踩在腳下和遠遠躲開她們。麥特不會接受第一種辦法,也不能采用第二種辦法,所以他只能找到第三種辦法。他懷疑賽塔勒並不能給他所需要的第三種辦法,女人關於兩儀師的建議通常都只是接受第一種辦法而已,雖然她們從不會這樣明白地說出來,她們會談論關於適應與自我調節,只是兩儀師從不會適應或者自我調節。“一半的原因?那另一半……”麥特的話說到半截,仿佛突然被狠狠地揍了一下肚子。“圖昂?你認為我不值得圖昂信任?”

安南太太向他露出笑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是個浪子,大人,至少現在還是,一些浪子會成為好丈夫,只要他們能夠被稍稍馴服,我的賈斯菲就曾是個浪子。但你現在還是自以為能在一塊蛋糕上咬一口,再跳著舞步轉到下一塊蛋糕那裏去。”

“這可不是一塊能跳著舞步跑掉的蛋糕。”麥特朝馬車門皺起眉,骰子在他的腦袋裏飛快地轉著,“對我來說可不是。”他不確定自己真的還想逃開,而且,不管他有著怎樣的欲望,他已經被牢牢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