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進入班達艾班(第2/7頁)

他將色墨海格和愛薩的名字也放進名單裏。她們本來無權進入這張名單。色墨海格與其說是一個女人,不如說是個怪物。愛薩背叛了他。原來這名兩儀師一直都是暗影的爪牙。但蘭德還是記住了這兩個名字。她們像其他人一樣,是因他而死的。或者說,對於她們,他要承擔的責任更重。蘭德曾經不願為了拯救沐瑞而殺死蘭飛爾,但他親手用烈火徹底消除了色墨海格的存在,只為了不讓自己再成為俘虜。

他用手指摩挲著口袋裏的那件東西,那是一個光滑的小雕像。蘭德沒有告訴凱蘇安,他的仆人已經從凱蘇安的房裏找到這個雕像。現在,他已經流放了凱蘇安。但他知道自己無法真正做到這一點。他知道凱蘇安一直待在他的隨從之中,因為蘭德只說過,不要再看見她的臉。但她已經服從了命令,所以蘭德不打算再繼續逼她。他不會跟她說話,她也不會和他說上話。

凱蘇安是一件工具,這件工具被證明並沒有效果。他絲毫不後悔將無用的工具棄置一旁。

簡迪琳,米雅各布馬部族,寒峰氏族的槍姬眾。路斯·瑟林和他一同念誦著。這個名單太長了。而在他死之前,它還會繼續增長。

死亡不再讓他感到擔憂。最終,他理解了路斯·瑟林要求結束這一切的嘶吼。蘭德必須去死。是否能有一種足夠強大的死亡,讓人再也無法轉生?終於,他念完了這份名單。他曾經會一再重復念誦這份名單,以免自己忘記那些名字。現在,哪怕是他想要忘記,他也不可能忘了。重復這些名字,他以此來提醒自己是什麽人。

但路斯·瑟林又在名單上加了一個名字,伊爾明黛達·法薩維,

他悄聲說道。

蘭德猛地拉緊泰戴沙的韁繩,讓跟隨他的艾伊爾人、沙戴亞騎兵和一眾隨員停在街道中央。多布蘭帶著疑問的神情轉過自己的白色牡馬。

我沒有殺死她!蘭德想,路斯·瑟林,她還活著。我們沒有殺死她!不管怎樣,真正要殺明的是色墨海格。

寂靜。他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按在明的肌膚上的感覺,軟弱無力,卻又極其兇狠。即使色墨海格是這一切的主導,蘭德卻依舊軟弱無能,無法讓明離開,更無法保護她。

他依舊沒有讓明離開,不是因為他太軟弱,而是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並非不在乎明,他熱愛著她,永遠不會改變。但他知道,死亡、痛苦和毀滅將永遠伴隨著他,就如同系在他身後的鬥篷。明可能會死在他身邊。但即使他讓明離開,她也同樣難以遠離危險。他的敵人還是會認為他在愛著她。

這個世界沒有安全之地。如果明死了,他也會將她加入名單之中,並為此而痛苦不堪。

沒等隨從們提出疑問,他已經催馬繼續向前走去。泰戴沙的蹄子敲擊在夯土路面上,不過,吸飽水汽而變得柔軟的路面並未發出什麽聲音。這裏的降雨十分頻繁。班達艾班雖然沒有南方那些巨型都市的規模,卻也是西北部的主要港口城市。一排排木制方形房屋多為兩到三層建築,最上面是尖脊形的屋頂。從遠處看過去,它們就好像小孩子玩的方形積木。這座城市裏全都是這種房子,它們以一個平緩的坡度,一直延伸到巨大的港口旁。

港口是這座城市最為寬闊的地方,就好像一個人對著海洋張大了嘴,正痛飲海水。現在這座巨型港口卻顯得相當空曠,停泊在其中的只有一些屬於海民的三桅風剪子和一些拖網漁船。遼闊的港口水面上顯得格外荒涼。

這是蘭德在班達艾班所見到的第一個不好的跡象。

除了空閑的海港之外,這座城市最惹眼的地方莫過於它的旗幟。它們飄飛或者懸掛在每一幢房子上面,無論那些房屋從外表上看起來是多麽寒酸。這些旗幟中有許多是為了表明它所在的房屋具備何種功能,就如同凱姆林的木板招牌。只是這些旗子要比招牌更加炫目、色彩鮮艷,飛揚在建築物頂端的樣子也張揚得多。大部分房屋墻面上還有壁掛一樣的旗幟,上面用色彩明亮的字母寫明了這些店鋪、作坊和商行的主人、匠作師傅或貿易商的名字。就連民宅的墻壁上也會掛起旗幟,寫明居住在其中的人名。

古銅色皮膚和黑色頭發的阿拉多曼人喜愛鮮艷的色彩。阿拉多曼女子更以她們的穿著而聞名。換作別的地方,這樣的衣裙會讓任何女性感到羞恥。據說,阿拉多曼女人在非常年輕時就已經開始訓練操縱男人的手腕,以備她們年長時能夠駕輕就熟地運用。

這樣的女人成群結隊地站在路邊盯著自己,這幾乎足以讓蘭德無法再沉思下去。如果是一年前,蘭德大概會驚訝得不知所措,但現在,他幾乎沒有瞥她們一眼。實際上,他發覺這麽多阿拉多曼人聚在一起時,給人造成的印象遠不如單獨一個阿拉多曼人那樣有沖擊力。一片綠草中的一朵花多少都會吸引人們的目光,但如果每天都從繁茂的花園中經過,你肯定不會注意到其中的任何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