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驚奇

蟹魔的神經還算堅強,總算在情緒激動的厄圖面前還能保持冷靜。

“崔斯特·杜堊登和他的朋友們已經通過了海豹人的阻擋。”畢茲馬特又說了一遍,“所有海豹人或者死亡,或者受到重創。”

“你看見了?”厄圖已經是第五次問這個問題了。強大的貝勒不停地重復著握拳、開掌的動作。

“我見到了,”畢茲馬特毫不遲疑地回答。不過蟹魔還是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海豹人沒有擋住他們,甚至沒有讓他們滯留多少時間。你選擇的敵人確實很強大。”

“那個矮人呢?”厄圖問道。他的挫敗感很快又轉為焦急地期盼。在提出問題的同時,貝勒還輕叩著那枚紫色寶石的戒指。

“仍然在帶領他們。”畢茲馬特陰險地一笑。看見純粹的惡意讓厄圖的雙眼重新放出光芒,蟹魔不覺也有些興奮。

貝勒大吼一聲,振翼飛進了魔晶塔的第二層。他迅速向頂層爬去,急切地渴望著要將克林辛尼朋的失敗告訴它。

“厄圖讓我們有了一批值得注意的敵人。”望著貝勒離去的地方,畢茲馬特喃喃自語。

塔中最低層的另一個塔那魔——一位擁有六只手臂的女子盤卷著下半身的蟒蛇軀體,冷笑了兩聲。在主物質界的凡間生靈中,他們不可能遇到敵人。

在他的臣仆上方,厄圖爬進了塔頂的小屋中。一進門,他首先撲向狹小的窗口,想看看那支小隊伍是不是已經靠近了他們。厄圖想讓克林辛尼朋大吃一驚。但魔鬼的興奮感已經將他的思想暴露給了有心靈感知力的寶物。

你的危險還沒有消失,碎魔晶警告他。

厄圖從窗口轉回身,發出一陣犬吠般的笑聲。

你絕不能失敗,寶物繼續傳來思想脈動,如果你和你的奴仆被擊敗了,我也將被擊敗,他們會把我交給懂得我的……

厄圖在笑聲中擋住了一切心靈傳輸。

“我以前遇到過像崔斯特·杜堊登這樣的家夥,”強大的貝勒恨恨地說,“在我放他去死以前,他將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悲哀和痛苦!他將看見他所愛的人,曾經與他結伴而行的人,還有那個被我囚禁的人一個個死在他面前。”魔鬼憤怒地望向窗外,“你樹立了一個什麽樣的敵人啊,愚蠢的卓爾!到我這裏來吧,讓我滿足復仇的欲望,同時給你應得的懲罰!”

厄圖說完,一腳踢開仍然被扔在地上的裝反魔法寶石的結界匣,隨後便轉身打算離開。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很快就會和崔斯特以及他的夥伴們相遇,其中也包括那個被他囚禁靈魂的牧師。如果絲妲柏被困在寶石中的靈魂和自己的軀體相遇,她很可能會找到方法脫離囚禁,返回身體。

厄圖將戒指脫下,在克林辛尼朋前面晃了兩晃。“這裏就是那個矮人牧師的靈魂。用你的力量支配她,隨便讓她做些什麽好了。”

厄圖把戒指放在地上,然後沖出屋子,回到他的臣仆中間,準備迎接崔斯特·杜堊登的到來。

克林辛尼朋敏銳地感到了這個塔那魔的憤怒和純粹的邪惡。崔斯特和他的朋友們確實沖破了海豹人的阻攔,但那些海豹人怎麽可能和厄圖相比呢?

而且,碎魔晶知道,海豹人只是厄圖最弱小的奴隸。

克林辛尼朋感到滿意和安全。對於這件邪惡的寶物來說,利用絲妲柏對付那些冒險者的想法實在令它非常高興。

絲妲柏繼續在滿是裂痕的浮冰上一步不停地前進著,不過她至少還知道跳過狹窄的冰縫。很多時候,她會一腳踩進刺骨的冰水中,又若無其事地拖出腳繼續向前走。

崔斯特懂得這種冰水的危險。他不止一次想捉住絲妲柏,脫下她的鞋子,把她的腳裹進幹燥溫暖的毯子裏。但卓爾最後還是放棄了。他知道,如果被凍僵的腳趾真是他們最大的麻煩,那他們的狀況一定比他所希望的還要好得多。現在,對於絲妲柏,對於所有同伴來說,最緊迫的事情就是找到厄圖,盡快度過眼前的困境。

卓爾將一只手放在口袋裏,感覺著黑瑪瑙雕像細膩的紋理。他在與海豹人戰後不久就把關海法送回了家鄉,讓大貓在下一場戰鬥前盡量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現在,審視著周圍這片陌生的地區,卓爾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明智。

這片地方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四周到處都聳立著白色的冰牙,最高的可達四十尺。剩下的只有白得刺眼的冰原和偶爾出現的鋸齒狀的黑色溝塹。

他們離開海岸已經超過了兩個小時,現在正逐步深入到凍海內部。這時,天氣開始惡化。充滿惡意的黑雲在天空聚集。風刮得更緊、更冷了。他們仍在艱難地前進,從一座冰山的斜坡爬上去。又從另一邊的斜坡滑下來。他們來到了一處有更多黑色水面和更少的浮冰的地區。在這裏,他們第一次看見了他們的目標。在遙遠的西北方,水晶高塔比它腳下的冰山閃耀出更加奪目的光芒。雖然太陽已經被烏雲遮避,但水晶塔自己發出的光亮還是讓人感到刺眼。這無疑是魔晶塔,它絕非凡間的建築。雖然它和周圍的冰山同為白色透明體,但在荒涼、冷硬的冰山中,它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特異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