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奧尼加之子

凱蒂·布莉兒看見瑞吉斯蹣跚地爬過山脊,她看見崔斯特和布魯諾彼此支撐著走出洞口。她還看見了奇斯塔,這個野蠻人小夥子正趴伏在……

絲妲柏的醫療魔法讓這位女子恢復了許多。所以當矮人牧師看見凱蒂突然跪倒在地,淚流不止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矮人牧師關心地看著她,然後又順著她失神的目光向遠方望去。

“嗨,”絲妲柏搔了搔她的短胡子,“那是……”

“沃夫加。”凱蒂泣不成聲地說。

瑞吉斯在冰山邊緣和那四個人會合。當他看見脫離厄圖囚禁的老友時,也感到了一陣極度的驚喜,半身人尖叫著跳進了野蠻人的懷裏。背著奇斯特的沃夫加一下子就滑倒在冰面上,幾乎撞破了頭。

不過大漢並不介意。厄圖和他邪惡的奴仆們已經受到了驅逐,現在是慶祝的時間了!

但這結局並不完美。

崔斯特焦急地搜索了洞穴入口前的所有地方。不停地咒罵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早就放棄對自己和對朋友們的信心。他詢問瑞吉斯,然後又向凱蒂和絲妲柏呼喊。但他們都沒有看見它。

關海法的雕像失蹤了,顯然是消失在黑色的海水裏。

雖然大家又面臨著嚴重的問題,但還是有很多更緊急的事情要顧及。布魯諾很快就擔負起了指揮善後的工作。第一件事是讓凱蒂和絲妲柏盡快回到朋友們中間。崔斯特、布魯諾和沃夫加都已經渾身濕透,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快就會發生凍傷;奇斯塔更是需要盡快得到治療,所有這些都需要牧師的法術。

在浮冰上的絲妲柏從背包裏掏出一只連有粗繩索的鉤爪,以一個熟練登山者的技巧將鉤爪擲向冰原,讓鉤爪落在離夥伴們不到十尺的海岸邊。布魯諾很快就將鉤爪固定住,然後和沃夫加一起將浮冰拉到岸邊。在這麽多年之後,沃夫加終於又看到了凱蒂·布莉兒,他的愛,他的未婚妻。野蠻人的雙手不由得倍添了力量。

崔斯特無助地跪在冰山邊緣,將他的彎刀插入水中,試圖照亮水底。“我需要從這裏下去,你能不能用法術對我進行防護?”卓爾問絲妲柏。即將登上冰原的矮人牧師也正要說些話來安慰痛苦的遊俠。

站在崔斯特身邊的瑞吉斯若有所思地搖著頭。半身人在一根長繩子的末端綁上重物,放進海裏測量水深。他已經放下了五十尺的繩子,卻仍然沒有碰觸到海底。即使絲妲柏在崔斯特身上施展一個法術,讓他可以保持身體溫暖,並能夠在水底呼吸,他也不可能在那麽深的地方停留很長時間。而在黑色的水裏尋找一個黑色的雕像,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凱蒂一上岸就和布魯諾擁抱在一起,絲妲柏則先趕去治療奇斯塔了。最後,年輕女子和沃夫加終於開始了有些傷感的久別後的問候。

六年蹉跎的痕跡全部留在了野蠻人身上。長而亂的金發披散在背後,胡子一直垂到胸前,雙眼中凈是沉重的神色。他的身軀依然壯碩,肌肉也依然雄健,但他的肢體已經泛出一種不容忽視的松弛感。凱蒂知道,這種負面的感覺更多來自他的精神,而不是他的身體。但這是沃夫加。無論厄圖對他造成了什麽樣的傷害,凱蒂在此時都毫不在乎。

沃夫加能感覺到,凱蒂還是像以前那樣令自己怦然心動。她還是那個凱蒂。在她深藍色的眼睛裏,也許有了別的一些什麽東西。但那裏仍然躍動著耀眼的火花。那是對生命和冒險的摯愛,是一個永不馴服的靈魂。

“我以為你……”凱蒂輕聲說。但她又停下來,深吸了口氣。“我時刻也不曾忘記你。”

沃夫加用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他非常想對她說些什麽,告訴她,正是對她的思念才支持他熬過了那些折磨。但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一個也找不到。他只能用盡全力將她抱在懷裏,讓眼淚從雙眸盡情地灑落。

這是一個溫暖人心的時刻,布魯諾、瑞吉斯、絲妲柏和崔斯特都為這兩個人而感動。但卓爾的心中並沒有半分喜悅。關海法離開了他,這對他來說和失去父親、失去沃夫加一樣沉痛。關海法是陪伴他時日最久的夥伴。她陪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孤單寂寞的歲月,她是他真正的朋友。他無法就這樣和她別離。

最後,還是被矮人牧師救治過來的奇斯塔打破了眼前的寂靜。這位野蠻人知道,他們仍然處在危險中。他們周圍的空氣越來越潮濕,短暫的白天也即將過去,這裏比苔原上還要寒冷得多,而他們又沒有足夠的材料生起一堆篝火。

奇斯塔知道一個抵禦風寒的方法。仍然無法站立的他用手肘支起上身,代替布魯諾開始發號施令。凱蒂開始用卡基德切下一塊塊寒冰,其他人在奇斯塔的指導下用冰塊迅速建成了一座半圓形的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