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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總是這樣跟著嗎?”他問。

“難道在你們世界動物們不跟你們嗎?”她回答道,“我們至多只能騎兩條。如果還不允許沒被選上的跟隨我們,那太殘酷了吧。”

“那就是你為什麽花那麽長時間才選出兩條的原因嗎,夫人?”他問。

“當然,”夫人說,“我盡量不要太頻繁地選中同樣的魚。”

陸地急速朝他們駛來,原來似乎是平直的海岸線開始通向海灣,突進到海角。現在他們已近得可以看到在表面平靜的海洋中有一個無形的浪在海濱的水面上稍稍拱起。不久,水的深度不夠了,魚沒法再往前遊了。蘭塞姆學著綠夫人的樣子,把兩條腿並到魚身的一側,用腳趾頭朝地面上夠。啊,太爽了!腳趾頭碰到了堅硬的鵝卵石。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非常渴望得到“固定的土地”。他擡起頭來。在他們著陸的海灣中貫穿著一條陡峭狹窄的峽谷,峽谷兩旁是低矮的懸崖和向外突出的紅色巖石。再往下是長著青苔的岸和幾棵樹。樹木幾乎就像地球上的樹一樣。如果隨意栽在我們世界南方的任何鄉野之上,除非是訓練有素的生物學家,任何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非凡之處。最棒的是,在下面峽谷中間流淌著一條小溪,一條黑色的半透明的小溪。真是賞心悅目,蘭塞姆像瞥見家園和天堂一樣。或許可以在那裏抓到一條鱒魚。

“你喜歡這塊土地嗎,花斑?”夫人瞥了他一眼說。

“是的,”他說,“就像在我自己世界上一樣。”

他們開始沿著山谷走上去。當他們走到樹下時,這裏的情形就不太像鄉野清晨了。這裏的光線少多了,林間空地的天空本來只應有一點點陰影,可現在整個林子都籠罩在陰暗之中。到峽谷頂端大概有一英裏。在頂端,峽谷變窄,僅有低處巖石間的一條縫那麽寬。夫人手拽著東西,連蹦帶跳地往上爬,蘭塞姆緊隨其後。他吃驚地發現,她是那麽有勁。他們登上了一片被一種草皮覆蓋的高地。那種草皮本應該很像青草,卻比青草藍得多。視線所及之處,可以看到它們似乎被種植得很稠密,其中還點綴著毛茸茸的白色東西。

“是花嗎?”蘭塞姆問。夫人大笑。

“不是。這些是花斑獸。我就是根據它們給你起的名字。”

他一時間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那些東西馬上開始動起來,不久就快速朝這兩個人移動過來。它們顯然嗅到了他們的氣味,因為他們本身很高,而且風也挺大。它們立刻就圍著夫人又蹦又跳,歡迎她的到來。它們雪白的身子上點綴著黑斑點,個頭跟綿羊差不多,但耳朵要大得多,鼻子也更好動,尾巴也更長,整體感覺更像一只碩大的老鼠。它們那像爪子,或者更像手掌的腳掌顯然是為攀緣而長的,那微藍色的草皮是它們的食物。與這些動物充分交換禮節之後,夫人繼續前行。他們下面金色海洋的波浪圈開始在廣袤的區域延展,而他們上方的綠石柱幾乎是懸在空中。但想爬到它的柱基處,可是既費時又艱難。這裏的溫度低多了——當然還算得上溫暖。這裏的寂靜也顯而易見。雖然當時沒人談到下面的島,但那裏一定有連續不斷的沸騰的水聲和動物的跑動。

他們現在進入了一個山坳,或者說走進兩根綠柱之間草皮的凹角處。從下面看,這些東西似乎彼此都能觸摸到對方,然而現在,雖然它們在兩根柱子之間凹下去很深,兩邊什麽也看不到,但還是有可以讓一支部隊開進去的空間。山坡每時每刻都愈加陡峭。隨著山坡的變陡,柱子之間的空間也越來越窄。不久,他們就被困在綠墻之間,只好手膝並用一前一後地往前爬。蘭塞姆仰起頭,卻看不見頭頂上的天。最後,他們來到一個真正的巖石工事前——一支八英尺高的石條像石牙床一樣連接著山的兩枚巨牙的牙根。“我真想花一大筆錢弄條褲子穿。”蘭塞姆邊看邊自言自語。夫人在前面踮起腳尖走路,還擡起胳膊去抓從山脊上伸出來的唇形邊緣。隨後,他發現她在抓住邊緣,顯然是想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吊在胳膊上,想猛地一蕩把整個人送到頂部。“嗨,你不能那麽幹。”他無意中用英語說道。他還沒來得及更正,她就已經站在他上面的邊緣處了。他雖沒看清是怎麽做的,卻看出她沒怎麽特別費勁。他自己的攀爬可不是件那麽有面子的事。但那個氣喘籲籲、汗流浹背、膝蓋上血跡斑斑的男人終於站到了她身旁。她對血很好奇,在他盡可能地向她解釋了這個現象後,她想從自己的膝蓋上撕下一點皮,試試會不會也流血。這便誘發他試圖向她解釋何謂疼痛,可這卻使她更好奇,更想試驗試驗。但在最後一刻,馬萊蒂明確告訴她不要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