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破日曉 第十一章 離別

“去哪學啊？”我問。

“距離這裏不遠有一座小城，從那裏坐三個小時馬車到運河，再從運河坐兩天的船到達中轉村鎮，在那下船，向西走不到一天的路程就可以看到一座規模很大的城市，那就是目的地蓉城，裏面有一所忘本學院，我就是那個學院畢業的。現在我們村子還有人在那上學，和你們年紀相同，我提前郵信給他讓他照顧你們。”珍珠姐說道。

“聽起來好遠啊。”我道。

“還好啦。誰讓我們這是偏遠的海邊呢。”珍珠姐微微搖頭。

“不算遠啦，真是謝謝姐姐，你為我們設想那麽多。”小雨輕輕地摟住珍珠姐。真好，我也想！

“傻丫頭，你們就好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樣，做姐姐的為你們著想有什麽不對？”珍珠姐輕輕撫摸著小雨的頭發，招手將我也叫了過去一起摟住。好香，好舒服！

“明天我爸要去小城的市集辦貨，不如你們一起去吧。”珍珠姐張了好幾次嘴才說出。

“這麽快啊？”小雨一驚。

“確實是快了點。說實話，我也舍不得你們。”珍珠姐說著眼圈也紅了。

“你們幹嘛，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我緊緊地摟著珍珠姐沒心沒肺地說。

“也對。”奇跡！小雨竟然沒有反駁或毆打我！太陽呢？太陽呢？我找找，看看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以淚洗面。入夜後二女抱頭痛哭，而我，一邊地上蹲著。水漫金山，床是上不去了。那倆人都哭得扭曲了。

次日清晨，趕個大早一行啟程，倆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大叔身後向著小城出發。

做上牛車一路行來，竹林、稻田、黃土路，這些都是我們在東島所不曾見過的。看到這麽多新奇景致，我和小雨都興奮得左顧右盼，東瞧西望，好像兩只大猴子。大叔看著我們只是慈祥地笑著。

說是小城，其實只不過相當於稍大的鎮子。因為附近幾個小村都靠這裏的市集籌辦物資，因此雖然不大卻很熱鬧。

琳瑯滿目的物品到處都是，很多都是我和小雨沒見過的。

“啊，那個！”終於讓我逮到一個認識的東西，那是一個捕獵時用的陷阱套索。

“這位小哥，要這個東西麽？”擺攤的攤主是個看起來和大叔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眼睛小小地眯著，臉上盡是沒刮凈的胡子。

“這個怎麽賣？”我問道，拿起套索看了看。

“只要五塊錢。小哥，怎麽樣，很便宜吧。”那攤主笑眯眯地說。旁邊的大叔聽著一陣皺眉，剛要說話卻聽到我先開口了。

“你當我傻的啊。”我不留情面地說，“這種套索雖然看起來不錯但並不實用。外皮好像是浸過脂的，但是只有表層而已。這種韌性抓重量超過一百斤的獵物就會崩斷，在我們那頂多值五毛，那還是臉皮厚到一定程度的人，不然都不敢擺出來。”

“你……”那攤主狠瞪著我，一把從我手中搶走套索。“哪來的小鬼跑這搗亂，小小年紀懂個屁，還學人家說三道四。”

“我們整個家族都是獵戶出身，做的就是這種買賣。”我微微搖頭。“我的手藝在村子裏是最差的，這是我做的套索。”我伸手掏出一段繩子，那是我和小雨渡海的漁船上用來綁桅杆的繩子，沖到岸上後被我拾了，用一星期才做成套索。

“這個……”攤主一見我手中的繩子馬上呆住了。“這是東島的工藝，只有東島才有如此專精的獵戶和獵具研發工藝。”

“哦，眼力不錯嘛。”我微微愕然，沒想到能從一段繩子看出這麽多。

“你們走吧。尋遍西洲也不會有可以和東島媲美的獵具。”那攤主無奈地搖了搖頭。

“哦。”人家都說了，那我們還待著幹嘛。不過這至少讓我知道和繁華的西洲相比，家鄉東島並不是一無是處。

“前面就是車行了，裏面有定期到運河的長途馬車。你們去吧，帶著這些東西，路上千萬小心。”走到一個大門上掛著馬頭木牌的小屋前，大叔不舍地說。雖然他平時不說，其實心中也為離別而感傷。

“那，我們走了。有機會回去看你們。”我和小雨對望一眼，一步三回頭地向車行走去。

“嗯，對了，記得放假的時候要回來，不許在外面亂跑。我和你們的嬸嬸都會在家裏弄最好吃的東西等你們的。”大叔依依不舍地說。

“我們會的。”小雨說著，眼圈一紅，淚水刷的流了下來。

“有時候，人不信命不行。”好容易走進車行，我感嘆道。

“什麽啊？”小雨不明所以地問。

“我們的運氣多好，初來乍到就遇到像大叔，嬸嬸，珍珠姐這樣的好人。”我由衷地說道。

“是啊。他們都是好人呢。”小雨回想這不長的幾天之中和那一家人由陌生到熟悉的相處，來到異地，舉目無親，竟然也能被人關心，雖然離別是心酸了點，卻也有一種溫馨的幸福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