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孤山危機

燕南城。

當高黎收到來來自上京的消息的時候，他沉默了許久。

然後，他開始撓頭。

這個時代沒有很好用的洗發水，去屑止癢就更不多了。尤其在這種時候，血壓上升，頭皮毛細血管擴張，又不斷收縮，他的頭皮奇癢無比，讓他從頭上抓下來一把一把的頭發。

而且，還不止是頭發，他的腦門，鼻子，脖子後面。他感覺自己的臉上有點發木，用手去抓一把甚至都失去了知覺。

然後，一個溫軟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他死了？”

是淩瓏的聲音。

“恩，死了。”高黎說，“雖然從一開始，我就已經這樣決定了。可是當另外一個我真正做出自我了斷的決定之後，我反而感覺如此的不真實。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慫貨，怕死的膽小鬼。可此時，他竟然真的自殺了，我甚至無法想象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是有多麽恐懼。雖然他也是我，雖然我和他共同選擇了自我犧牲，可是歸根結底，我和他，已經是兩個人了。”

淩瓏點點頭，道：“我懂。”

高黎道：“我無法接受這種倫理道德層面給我帶來的壓力，正如諾諾卡曾經說過我一樣，我這人有道德潔癖。我必須選擇一種更加幹凈的方式來進行戰鬥，選擇一種更少人會因為我的決定而受傷而痛苦的決定。”

淩瓏道：“恩，我懂。”

高黎用力握著淩瓏的手，說：“這就是為什麽我厭惡戰爭，這不是遊戲，這不是單純的數字，這不是小說，親眼看到無辜的生命因我的逝去，親手將一個無辜生命送向死亡，這種感覺，我不高興。”

淩瓏點點頭，放開手，說：“是的，我懂，那麽，我去西方了。”

高黎仰起頭，看著淩瓏的臉，道：“如果危險，逃吧，別死。”

淩瓏道：“放心，我會逃的。”

淩瓏走了，高黎的書房裏只剩下他自己。此時這書房裏堆滿的各種資料，戰爭的準備遠比很多人想得要復雜。戰前，戰爭開始，戰後勝敗的預案，一切都在緊張進行著。高黎沒說過，可燕南城也已經完成了兩輪動員，武器已經發在家家戶戶手中，搭配上人人都有的生物裝甲，燕南城的防禦應該沒什麽問題。

可高黎的面色依然十分陰沉。

雅雅從窗口跳進來。

“狻猊有消息了嗎？”高黎問道。

“還是沒找到，我跟虎爺找了很久，這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雅雅說。

狻猊究竟是不是皇帝伏筆，高黎不知道，正因為如此，他不敢讓雅雅去西方，而只能讓淩瓏去幫忙。萬一雅雅離開，狻猊上門，這個燕南城可不夠他自己折騰的。

“那個皇帝的工廠如何？”雅雅又問道。

“火隱戰士們已經跟了上去，過幾天應該就會有消息，如果我的預感正確，圍繞著克隆工廠的一戰，也許就會決出最終的勝負了。”

“你打算怎麽辦？”雅雅問道。

“我啊。”高黎深吸一口氣，然後伸了一個懶腰，緊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笑容。

“我啊，一直以來都在依靠你們。淩瓏、諾諾卡、你，你們所有人。不過這一次，這是我的戰鬥，這是我的戰爭。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所以，這最終一戰將會由我自己來完成。”

雅雅聽著，撇著嘴說：“說得倒是挺偉大的，你倒是你說說你打算怎麽來完成？”

高黎嘻嘻一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

孤山縣，因有一座獨立的孤山而得名。

這裏不是交通要道，也沒啥豐富的物產。這裏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

楚掌櫃經營著一家糧店，不大不小，每天笑呵呵的，從不缺斤短兩，也從來不做在糧食裏面摻沙子的損事，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錯。

今天，楚掌櫃例行坐在店門口逗鳥，聽到後面三聲急促鞭響，他喚了一聲，將鳥籠交給趕來的夥計，自己則進了店裏，來到後院。趕車的車把式看上去是個練家子，雖然長途勞頓，卻沒有半分疲累的跡象。

“有事？”楚掌櫃問道。

“有些不對勁，來收貨不是我們熟悉的人。我問，他們也不答。”車把式說。

楚掌櫃沉吟了片刻，道：“皇帝正在和高黎角力，任何變化他都必然會提前通知，否則……”

楚掌櫃眉頭一皺，道：“這一路上可有人跟著你？”

車把式道：“我沒發現，可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也許是我多疑了？”

楚掌櫃思考片刻，嗓音壓到極低，道：“糟了！是火隱人！高黎在西疆收了一支能夠隱藏身形的拜火人！我這裏暴露了！”

“那怎麽辦？”車把式也更加壓低嗓音。

“先不要輕舉妄動，你直接回家，這件事已經與你無關了，你別牽扯進去。剩下的，我自己解決。”楚掌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