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歸命

在眾人走後，白曉文回到內堂。

不多時，李淑儀便引著趙雲到來。

“今天大堂上的對質，子龍將軍都看到了？”白曉文開口道。

趙雲有點不太習慣被白曉文稱呼表字，不過他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只是默然點了點頭。

“天下之事，本來就是如此。你看到的，只是別人願意給你看到的。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比如劉備。”

白曉文微笑說道，“劉關張三兄弟，確實是義氣深重。不過這樣的兄弟情義，只適合行走江湖，不適合爭霸天下。你追隨劉備，再怎麽驍勇善戰，都永遠無法融入三兄弟的核心圈內，終究是個局外人。”

趙雲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也明白。”

白曉文道：“既然明白，劉備不是你的明主，又何不轉投我帳下？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如今天下十分，我已有九分，江東孫氏，不久便會平定。你要是想追隨明主，青史留名，我就是最好的選擇。”

趙雲搖頭：“劉皇叔始終是我追隨的主公，這一點不會因為他的落敗而改變。燕公好意，在下心領了。我願同主公、關張二位將軍，一同赴死。”

白曉文嘆了口氣，他果然還是沒辦法招降趙雲。

“子龍將軍，不如你我立個約定如何？”

白曉文啟用了備用方案，笑著說道：“劉備三兄弟，我可以不殺。不過……”他停頓了一下。

趙雲有些驚疑，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麽：“燕公該不會是以我的歸降，作為放過劉皇叔和關張二將軍的條件吧？”

白曉文笑道：“如果我真的提了這一條件，你會答應嗎？”

趙雲毫不遲疑地說道：“不會。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志節分明，折而不屈。我的志向，是追隨吾主匡扶漢室，並不是為了封妻蔭子，青史留名。吾主若是知道這一交換條件，也必然不會答應。”

白曉文搖搖頭：“好吧！那麽我換一個條件……”

……

當晚，白曉文設宴邀請劉關張三人。

宴席很豐盛，歌舞齊備，但主人只有白曉文，賓客只有劉關張三人；另外還有葛玄作陪。一共五人，在堂中聚飲。

劉備三人，也確實非同常人，明明是斷頭飯，卻是酒到杯幹，談笑如常。

白曉文稱贊道：“閣下兄弟三人，真英雄也。”

面紅耳熱之際，劉備說道：“若是劉備有根基之地，天下碌碌之輩，不足慮也。”

白曉文笑道：“可惜啊，明知你們是英雄，可是孤更不能留你們了。”

劉備道：“若不殺劉備，燕公恐怕是睡不著覺的。我死無礙，只恨漢室難復。”

白曉文點頭說道：“孤平定益州之後不久，鄴都就有信使到來，群臣奏請孤進位‘燕王’，加九錫以彰顯榮耀。”

張飛瞪眼，嘿然冷笑：“泥塑的朝臣，木雕的公卿！滿朝文武，連同皇帝在內，還不是任你搓扁揉圓。”

白曉文哈哈大笑，說道：“三將軍原來並非粗人，這兩句話，正說到了點子上。”

劉備制止張飛，對白曉文道：“天下大勢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望燕公統一天下之後，能施仁政，消兵禍，使天下重回盛世；漢室天子，平素並無罪過，還望終其天年。”

白曉文正色說道：“四海清平，也是孤之所願；至於天子，也是識時務之人，孤自然不會加害，保他余生無憂。”

劉備默然半晌，起身說道：“我兄弟三人，已經是酒足飯飽。刀斧手何在？可以取我等項上首級了。”

白曉文面露不忍之色，道：“當真不能降我？”

劉備堅決搖頭。

白曉文嘆了口氣，揮手命侍者端著一張托盤入內，上面有一只玉壺，三只金樽。

侍者倒酒，玉壺中的酒液渾黃。

劉備笑道：“我兄弟三人戎馬半生，居然還能留得全屍，何其幸運。”當即取下中間一只酒樽。

關羽、張飛各自拿起一只酒樽，兄弟三人呈環形，相對而立，舉起了酒杯。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若違此誓，天人共戮！”

三兄弟喝酒之後，先後委頓，然後撲倒在地。

外面喧嘩聲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趙雲進入內堂，看到劉關張三兄弟全都倒地，氣息全無，不由驚怒道：“你……不守信約？”

白曉文笑道：“子龍不必驚慌。”

葛玄起身道：“趙將軍有所不知。貧道受公子所托，煉出了一爐‘歸命丹’，也可溶於酒液。服用之後，半個月內昏迷不醒，如同死人；半月之後，便會醒轉。”

停頓了一下，葛玄又道：“將軍若不信，可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