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終於到來的分別

井九有些懵然,問道:“什麽?”

柳十歲緊張說道:“如果你是別的宗派的奸細,那你就趕緊走吧,我不會和人說。”

井九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搖搖頭,放下指間拈著的那粒沙。

一年前他就問過柳十歲為何還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柳十歲不肯回答,似乎沒有聽懂,但井九知道他能聽懂自己的問題。

那時候柳十歲就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甚至故意安排了那場答疑,就是想讓他能夠為門派立些功勞,好為以後打算,這種想法與安排確實很天真幼稚,但對一個小男孩來說還能要求什麽?

那天之後,柳十歲從來沒有說過相關的話題,直到今天,他終於問了出來。

因為他即將進入內門,成為真正的青山宗弟子,而不再僅僅是井九的童子。

對此井九不失望,更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這與背叛無關,只是成長。

所以他笑了。

他笑的很好看,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終於被春日融化,然後從裏面生出一朵美麗至極的蓮花。

柳十歲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感嘆道:“公子還是這麽好看啊。”

井九看著瓷盤裏映出的那張臉,說道:“是啊,已經兩年了,還是有些不習慣。”

柳十歲醒過神來,不安地問道:“公子您到底是什麽人?”

井九說道:“我不想告訴你。”

柳十歲有些垂頭喪氣,喔了一聲。

井九看著他這模樣,安慰說道:“反正我不是奸細。”

柳十歲認真地想了想,發現真是如此,於是不再擔心。

像公子這般美的人,怎麽可能是奸細呢?而且他還……這麽懶。

世間哪有這麽懶的奸細?整天在小院裏呆著,那能打聽到什麽?

……

……

南松亭所有的外門弟子都來到了劍堂前,那些執事也都來了。

柳十歲站在石階上回頭望去,心情有些緊張,不是因為那些或者期盼或者嫉妒的眼光,而是因為井九果然沒有來。

呂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問題。”

他清楚自己並不是第一個發現柳十歲是天生道種的人,但柳十歲是他親自從那個小山村裏帶回來的,這一年裏他給予了柳十歲最大的關注與保護,他認為自己也很了解柳十歲,這個孩子非但天賦絕佳,靈根不凡,更重要的是性情篤誠,修行勤勉,根基打的極為牢固,今日通過內門考核的機率很大。

他又想到了自己本來也很看好的另外一個人,那就是井九。在他看來,井九天賦普通,靈根一般,但悟性、智識非常優秀,遠超普通弟子,甚至遠勝於他,只是……那少年實在太無進取之心——半年前他曾經用劍識看過一次,發現井九居然還沒有養成道種,這令他失望到了極點。

呂師不再想這件事情,對柳十歲說道:“記住,心無雜念最重要。”

柳十歲用力地點點頭,在師長與同門的視線相送下,走進了劍堂深處一個看似普通的房間。

負責此次考核的是第六峰昔來峰派出的一位仙師,還有當初南松亭山門外的那位招錄仙師明國興。

“見過明師叔,見過這位師叔。”

直至今日柳十歲還沒有進過九峰,但在九峰之間他已經有極大名氣。

天生道種,必然是青山宗的重點培養對象,誰敢輕視?

那位昔來峰的師叔神情溫和地點了點頭,明國興則很是開心,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知道柳十歲的名字,可是由他親筆寫在名冊上的,將來這孩子名震天下,也算是他的榮耀。

明國興想著當日那個好看的不像話的白衣少年,問道:“你家公子最近如何?”

柳十歲不知該怎樣答話。

那位昔來峰的師叔看了明國興一眼,用眼神詢問。

明國興用右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那位昔來峰師叔頓時知道他說的是誰,笑了笑,沒說什麽。

“不管稍後你能否通過考核,具體的考核內容,尤其是其中感悟,不得與人說。”

那位昔來峰師叔斂了笑容,看著柳十歲說道。

明國興也很嚴肅,補充說道:“包括你家那位公子。”

柳十歲沉默了會兒才應聲。

明國興與那位師叔走出小屋,關上房門。

柳十歲走到案前,有些緊張地吸了口氣。

案上有一個置物架,架子上有個條狀事體,看著黑糊糊的,但表面非常光滑,隱隱有一道極為寒冷的氣息從裏面散發出來。

這就是劍胎。

柳十歲平靜心情,把手掌放在了劍胎之上,閉上眼睛,開始催發經脈裏的真元流動。

劍胎能夠感應修行者的真元數量,更能溯流而上,對修行者的靈海進行最細微的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