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舉指齊眉

在卷簾人的冊子上,棋戰排名井九在第十七位,童顏在第一,相信在那些私下的賭局上賠率應該也差不多。

如果賭他拿到棋戰第一名,而他真能做到,那麽應該能掙很多錢。

雖說他可以直接給這家人一箱金葉子,終究不如這般來的幹凈穩妥。

井家押在自家兒子的身上,理所當然。

只看這家人會不會相信他的說法,堅定或者說愚蠢地把大量的銀錢押在他獲勝上。

……

……

朝天大陸極為遼闊,天地靈氣最集中的地域貫穿整個大陸中腹,形同一只青鸞。朝歌城所在的中州便是那只青鸞的頭部,單以靈氣的數量與密度而論可以說是舉世無雙,青鸞的雙翼則是大青山覆蓋的區域,靈氣密度稍低但更加純凈。

直到現在修行界也判斷不出這兩個地方究竟哪裏更適合修行。只是對於那些在母親腹中自然呼吸天地元氣的胎兒而言靈氣密度更加重要,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中州一地向來天才層出不窮,直接導致中州派成為了當今第一大派。

青山宗地處南大陸,當然也不會放過在朝歌城四周擇材收徒的機會,這次前來參加梅會以及觀禮的數十名青山弟子裏,便有好幾位朝歌人,趙臘月便是最典型的成功案例,當然也是中州派這些年最大的遺憾。

來到朝歌城,趙臘月自然不用住在仙居。

收到那封信後,她與家裏說了聲,戴上笠帽,穿過如絲般的細雨,來到太常寺不遠處的小巷裏。

木門輕響然後分開,井家長媳熱情地把她迎了進去。

站在庭間,趙臘月環視四周,總覺得這裏的氣氛有些不對。

這裏確實是井家,但這樣的家庭不像能養出井九這種人。

不過修道者回到俗世裏的家總會有各種不適應,這種不適應直到隨著俗世裏的親人漸漸老去然後消失才會終結。

那一刻,修道者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自己的路。

趙臘月以為此時的感覺源自這種修行界的經典問題,沒有多想,但很快在井九那裏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他們並不是我真正的家人,我的身份來歷都是偽造的。”

井九請她來這裏,就沒有想過要瞞著她。

趙臘月怔了怔,說道:“然後?”

“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

井九看著她淩亂的頭發,明顯無人打理,問道:“家裏的丫環呢?”

“不習慣有人在旁邊。”

趙臘月很隨便地揉了揉頭,頭發變得更亂。

井九搖了搖頭,取出陰木梳遞了過去。

趙臘月接過梳了兩下,黑發頓時變得柔順起來,說道:“這梳子真的很好用。”

井九說道:“昨夜我去找了卷簾人。”

趙臘月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問道:“然後?”

“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井九說道。

趙臘月說道:“那你什麽時候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

井九說道:“以後。”

趙臘月說道:“你為什麽一直躲著南忘?”

南忘是清容峰主的真名。

井九沉默了會兒,說道:“以後。”

沒有和以後,是這番對話裏最常出現的兩個詞語。

趙臘月有些惱火,說道:“那你喊我來做什麽?”

“我要告訴你另外一件秘密。”

井九說道:“這個小院是鹿國公一手布置,在這裏能夠聯系到他。”

趙臘月沉默了會兒,問道:“這是景陽師叔祖飛升之前的安排?”

現在聽到景陽兩個字,井九已經能夠很平靜,說道:“他擔心出事,留了些後手,這個院子,還有你……我。”

趙臘月又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不明白,既然師叔祖事先便感應到了不妥,為何還要執意飛升?”

井九也沉默了會兒,說道:“飛升的誘惑,可能太難承受。”

趙臘月說道:“鹿國公在朝中當紅,可以信任?”

井九取出木牌遞到她身前,說道:“是的,如果你或者你家在朝歌城出了問題,拿著這塊木牌來這裏找他,機關在門旁的青石上,我已經做了神末峰的隱押,你用劍識仔細看便能發現。”

趙臘月說道:“弗思劍你給了我,木牌你也給了我,那你還有什麽?”

井九說道:“我只是懶得處理這些事,讓你頂在前面。”

趙臘月說道:“就像登神末峰時那樣?”

井九說道:“是的。”

趙臘月想了想,接過木牌,說道:“好,如果我走不動了,你記得帶著我。”

井九說道:“一定。”

“這次梅會水月庵來了位叫果冬的女弟子,很神秘,從來沒有人見過,聽說是連三月的關門弟子。”

趙臘月忽然說道。

井九不明白她為何表現的如此在意,要知道她一向不在乎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