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風中傳來誰的聲音(第2/3頁)

老祖腆著臉說道:“而且您不是說他不是景陽,那殺他作甚?”

陰三說道:“他不是景陽,也要死。”

老祖神情漸冷,說道:“為何?”

如果是別的事情,只要陰三說一聲,他絕會像狗一樣汪汪相應,但這件事情不行,他需要理由。

現在禪子去了白城,住持閉關不出,果成寺裏無人能夠正面抵抗他的玄陰魔功,但就算他殺死井九,也必然會暴露身份,青山宗的兩位大物肯定會把他追殺至死,難道他要再次躲回不天見日的地底?

陰三說道:“我看他不順眼,這個理由怎麽樣?”

老祖搖搖頭,認真說道:“不怎麽樣。”

陰三忽然站起身來,向塔林裏走去,留下一句話。

“逗你玩的,以他的性情,身邊肯定帶著那只貓,哪有這麽好殺?”

老祖看著他的背影,問道:“那現在先避著?”

陰三沒有停下腳步,說道:“先看看吧。”

老祖忽然生出一種極為不好的念頭,沉聲說道:“真人要去看看他?”

陰三沒有說話,在塔林裏停下腳步。

老祖終於松了口氣。

陰三取出骨笛,在幾座靈塔之間的地面上,畫出數十道線條。

那些線條組成極其復雜的圖案,看著應該是某座陣法。

鴉聲在天,寒風輕拂,落葉自塔林外滾了進來,把那些線條掩蓋,再也無法看見。

……

……

今天講經堂沒有大師講經,井九在靜園裏。

他躺在竹椅上,閉著眼睛,聽著風裏傳來的聲音,雙耳微動。

這對招風耳,可以聽到寒風送來的所有聲音。

那是天地間的所有聲音,包括僧人們的頌經聲,前面大殿裏信徒們額頭與地面接觸的聲音,香燭燃燒的聲音。

按道理來說他的招風耳應該很顯眼,但所有看到他的人視線都會被他的臉吸引,很難注意到這點。

聽著風裏的聲音,他的右手擱在竹椅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著。

柳十歲坐在竹椅邊,盯著他的手指,隨著他的節奏不停地調整體內真元運行。

二十多年前在小山村的池塘邊,這樣的畫面便經常發生。

井九的手指忽然停住,然後睜開眼睛,向著靜園外望去。

風裏的聲音有些亂,雖然只是瞬間,也被他注意到了。

他的手指再次動了起來,只是這一次要快很多,帶著無數殘影。

柳十歲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睜開眼睛,還以為依然是節奏,真元頓時亂了起來,趕緊停止。

井九望向靜園外,眼神微異。

即便是與長生仙箓相關的事情,他的推演計算也能得到大概的指向,為何今次卻什麽都算不清楚?

柳十歲以為他在擔心仙箓的問題,說道:“我在果成寺認識一位大師,不知道是不是公子你的熟人。”

井九收回視線,端起茶杯喝了口,搖了搖頭。

他在果成寺只有一個熟人,識得幾位高僧,但井九誰都不認識。

柳十歲心想原來是禪子的幫助,說道:“那位大師佛法精深,幫我解讀了很多艱深的經文,要不要?”

井九把茶杯放回桌上,又搖了搖頭。

另一邊的雨廊裏,趙臘月在溫習前日的那段經文,思考劍道上的疑難,手掌下意識裏摸著膝上的白貓,偶爾還會揉揉它的肚子。聽著柳十歲的話,她說道:“像他這般自大的人怎會認為世上有誰夠資格教他?”

距離產生美,也能產生敬畏。

如果太過熟悉,美就沒了,敬畏也沒了。

這個道理對貓適用,對人也適用。

她對井九的態度越來越隨意,快要回到最初那兩年。

白貓沒有覺得被冒犯,舒服地直哼哼,然後呼嚕嚕,最後幹脆翻過身來,把肚子對著天空。

井九沒說什麽,舉起茶杯才想起剛剛喝光了。

柳十歲趕緊斟上。

……

……

暮色漸深,想來便是到了回家的時候,陰三從石階上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灰塵,準備再去菜園叨擾一頓酒菜。

老祖說道:“這時候還去?”

陰三說道:“去看看。”

老祖說道:“如果真在那裏看到了,你準備直接動手殺了他?”

陰三搖頭說道:“既然他覺得自己是景陽,那就不會再去菜園,因為那對景陽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事,所以我不會遇到他。”

老祖問道:“那你去做什麽?”

陰三沒有解釋,直接離開了果成寺,去了菜園。

他選擇的時間果然很好,柳十歲在屋裏與小荷吃飯。

既然他不是公子請來的前輩,柳十歲自然也不會與他說公子的事,卻沒想到陰三主動提了起來。

陰三喝了一碗酒,說道:“我知道井九在做什麽,我可能有些方法,你去問問他要不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