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童顏的眼光

敲了敲,那就是敲了兩下。

兩聲輕響,青天鑒外放的幻境解除,地面上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灰頭土臉,神情依然清冷驕傲,正是童顏。

童顏看著井九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出來,眉頭都沒有挑一下。

井九還是先注意到了他的眉毛比以前濃了些,問道:“怎麽回事?”

童顏擡手摸了摸,說道:“可能在地底養的時間長了些。”

井九說道:“又不是種草。”

那棵小草輕輕搖晃兩下,青兒扇動著透明的翅膀飛了出來,繞著井九快速地轉了三圈,顯得很是激動。

她驚喜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找到的我們?”

井九說道:“我不是來找你們,來冷山有些事情處理,剛好遇著。”

聽到這句話,青兒並沒有失望,小手在身前攏起,眼睛明亮如星辰,高興說道:“這就是緣份啊!”

井九心想還能這樣理解?

青兒望向童顏,說道:“你始終不肯相信別人,不願意找人幫忙,但現在是他自己找上門來,可不能讓他再走了。”

井九說道:“你們一直都藏在這裏?”

中州派是正道領袖,在朝廷裏的底蘊也極深厚,勢力強大至極,以舉派之力追殺一個叛徒,在所有人想來那人都必死無疑。結果這麽長時間過去,童顏居然還活著,甚至在今天之前根本沒有誰知道他藏在哪裏。

這比當年青山宗無法找到柳十歲還要難以想象。

青山宗的大人物和兩忘峰弟子都知道柳十歲是假叛,童顏卻是真的。

……

……

童顏背著青天鑒離開果成寺後,便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了。

朝天大陸再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甚至就連蓬萊神島這種地方,也無法完全擺脫中州派的影響力。

難道自己真的要冒著風險去遙遠的異大陸,或者學當年的太平真人那樣入冥?

就在這個時候,青兒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那就是冷山。

正道修行者極少踏足此間,邪修妖獸藏在荒原與群山之間,就算中州派勢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每個地方都查一遍。

更關鍵的是,她要童顏去的地方並不是冷山地表,不用擔心被那些散修出賣。

那個地方在冷山地底最深處,在高溫的巖漿河流畔。

那條巖漿河流裏住著一只恐怖的火鯉大王。

大王是青兒的朋友。

……

……

井九這才知道他們這些日子居然一直就躲在聚魂谷底,對青兒問道:“你居然與那條金色鯉魚是朋友。”

聽著金色二字,青兒確認他見過小火,吃驚問道:“你居然也認識它?”

井九心想難怪那只火鯉在巖漿河流裏生活,從來不與外界打交道,說話卻如此之溜。

火鯉與青兒故友重逢,想必說了很多話,也自然沾染了一些青兒的語氣?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並非來自青兒。

井九想到某種可能,有些意外,對青兒說道:“你把火鯉的神魂引了進去?”

青兒更加吃驚,說道:“這你也能猜到?你到底有什麽不知道的啊?”

井九確認了答案。

原來火鯉說話時那種熟悉的味道,來自青天鑒裏的某位故人。

那是張太嶽兒子說話的語氣。

當然,在被貶去南國之前乃至回到楚國都城之前,那個家夥說話的語氣都沒有這般濃烈。

但他後來做了太常寺卿,經常進宮來陪井九說話,也不管井九樂不樂意,就站在殿裏一個勁兒的叨叨。

隨著時間的流逝,張大公子越來越老,語氣也越來越濃,那味道……實在是井九在楚國少有的不佳回憶。

“你在想什麽?”青兒睜大眼睛問道。

井九醒過神來,問道:“火鯉是中州派的預備神獸,為何會幫你們?”

青兒扇動翅膀,在他眼前好看地轉了一個圈,說道:“它要隔很長時間才會醒來與雲夢山聯系一次,絕大多數時候,上次與它對話的中州弟子都已經在它的這次沉睡裏老死了,這讓它覺得很難過,所以後來的幾千年都不怎麽與雲夢山聯系,也就陪我說說話,所以我們是朋友吖,他當然要幫我。”

藏在冷山地底,又有中州派自家的預備神獸遮掩,難怪就連談白二位真人都找不到童顏的行蹤。

只不過有些遺憾的是,冷山終究是邪道宗派的地盤,中州派發現不了,卻讓玄陰教發現了。

更麻煩的是,一般修行者根本無法深入熾熱地底,對童顏造成威脅,可那位年輕的玄陰教主卻有烈陽幡在手。

他用烈陽幡傷了火鯉大王,激發對方兇性,引發地底火勢蔓延,成功地把童顏逼出了地底。

井九看到的三百多名玄陰教徒在荒原裏四處搜尋,便是要找到他,殺死他,然後搶走青天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