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只問平生行何事(第2/3頁)

柳詞做的事情就是放虎出山。

他沒想到的是,某人居然又回來了。

井九從不做與虎謀皮的事情,向來遠離所有危險,就算覺得柳詞的想法有道理,還是不同意他的做法,說道:“你一時這樣想,一時那樣想,行事太過粘乎,就像中州派一樣,還不如你徒弟。”

他說的自然是卓如歲。

柳詞有些不悅,不是因為被說不如自己的徒弟,而是被說像中州派。

井九接著說道:“你從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當年我真不該選你做掌門。”

柳詞平靜說道:“那你來啊。”

……

……

峰頂無聲。

劍舟在星光下很是清楚。

隱隱有貓叫聲傳來,很舒服的樣子。

……

……

聽到柳詞的話,井九想都沒想便準備說想都別想,就像從前那樣直接拒絕,哪怕被懟的有些難受。

今夜他卻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柳詞看著他微笑說道:“只有掌門才能執承天劍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劍已歸鞘,井九不想出事,便必須保證承天劍鞘在他絕對信任的人手裏。

世間有誰比自己更能信得過?

原來柳詞的邀請,還有這樣一層意思,竟是在這兒等著他。

……

……

第一次井九沒能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說道:“沒想到我會落入你的算中。”

柳詞說道:“師父他精明一世,不也被兩個中州派的小輩給算了?”

井九說道:“他們繼承了三月的理念,卻比三月更聰明,師兄算是遇到對手了。”

這兩句話看似尋常,實則是對白早與童顏的極高稱贊。

今天不是柳詞,陰三真可能死在少明島上。

中州派算的毫無遺漏,那道仙箓引發的天劫可以殺死朝天大陸上的任何人。

也就是柳詞今日有劍,先斬南趨,氣勢境界都正處於最巔峰的時刻,才能接了下來。

當然,柳詞為此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想到這點,井九的情緒有些問題。

柳詞有些感動,說道:“那道仙箓是副箓,沒有仙識,威力也還好。”

井九忍不住說道:“好個屁。”

柳詞很是感動,安慰說道:“放心吧,今夜死不了,應該還能活幾年。”

對壽長千年的通天境巔峰強者來說,幾年時間也就等於凡人的幾十天而已。

井九沉默了會兒,再次說道:“不值得。”

“你應該很清楚,我飛升無望,壽元將盡,最多只能再活幾十年。”

柳詞微笑說道:“若是永生,萬物不換,拿這幾十年來換個舒暢,有何不可?”

人間那些大仁大勇之輩、大奸大惡之徒,大概也是這般想法。

井九這般想著,說道:“永生本就無法證明。”

明明他一心飛升,為何會這樣說?若是別人聽了肯定會不明白,柳詞卻懂他的意思。

峰頂再次變得安靜。

星光照耀著劍舟與夜雲。

井九與柳詞站在崖畔,靜靜看著這個世界。

很是美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柳詞忽然說道:“你有什麽想做的事?”

他們並肩站著,俯瞰世界。

他們現在聯手,天下無敵。

想做什麽便可以做什麽。

“就像你說的,我除了修行便是想找出那只鬼,別的事情沒興趣。”

井九望向柳詞,說道:“你呢?有什麽未完……想做的事?”

“我也沒什麽特別想做的事。”

柳詞微笑說道:“修道者的日子本來就是這麽無趣。”

“我們本來就不是因為有趣而修道。”

井九說道:“農夫因為有趣才種地?漁民因為有趣才打漁?海女是因為有趣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撈海珠?”

柳詞無奈說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只是隨便抒發一下感慨,你何必這麽激動?”

井九看著平靜,但難得說了這麽長的句子,還是連續的對比發問,自然表明他的心情並非如此。

他挑眉訓道:“我也就是感慨一下,你何必這麽敏感?”

柳詞說道:“你舉的那些例子都生活所迫,而我們修道是因為我們能修道,心裏有道,怎能等同觀之?”

井九說道:“那在朝廷裏勾心鬥角有趣嗎?煮茶有趣嗎?畫畫有趣嗎?下棋有趣嗎?”

在世人眼裏這些事情或者是有趣的,在他看來同樣無趣。

下棋需要耗神,為的只是爭個勝負,那何不如一劍過去,那才是終極勝負。

這個時候,夜空裏忽然飄來童顏的聲音。

“下棋還是有趣的,但你那般行棋自然毫無意思。”

柳詞與井九自然知道他來了,就在他們討論還有什麽事情想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