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人舊事兩相忘(第2/3頁)

破海境、通天境的師長都在各自的洞府裏閉關修行,卻讓這些只有無彰境、遊野境的年輕人去世間歷練,去經歷生死,完全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往最深處裏想,這裏面其實隱藏著極大的自私。

如果你們覺得人間的事情不值得你們浪費時間與精力,那麽何必讓這些孩子去做?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喜歡熱鬧。

遲宴,然後是過南山,接著還有別的人。

崖下的猿猴不停地叫,很是熱鬧。

看著他的美麗與哀愁,趙臘月同情說道:“不如把禁制解了。”

神末峰的禁制很強大,除了元騎鯨這種人可以無視,別的想要拜見新掌門的人,都只能老老實實落在山下,然後走上來,被顧清迎進那間小木屋裏。如果解除禁制,青山的人們便可以直接飛到峰頂,不需要再讓那些猴子們喊半天。

井九心想那比猴子還煩,擺手示意不用,決定就這麽忍了。

他走出洞府,來到崖畔,向著對面的清容峰望去。

那張新的竹椅不知去了哪裏。

他原以為元騎鯨來後,南忘便會過來,沒想到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出現。

做的不錯。

他望向臘月抱著的白貓,在心裏表揚了一句。

阿大喵了一聲,得意地直起身子,蹭了蹭臘月的臉。

井九說道:“我要去趟上德峰。”

阿大喵了一聲,把臉埋了進去,不想理他。

趙臘月有些不解,心想簡如雲的事情你不是說不會管嗎?

……

……

春寒料峭這個詞,最適合形容現在的上德峰。

峰間青松如海,雪線漸高,卻依然寒冷。

那座終年覆著雪霜的洞府,被宇宙鋒清寂的劍光一照,更是寒意十足。

元騎鯨站在井邊,望向他說道:“兩忘峰是柳詞的得意之作。”

井九說道:“他不是因為自私,不代表別的人也這麽想。”

元騎鯨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像你一樣。”

井九說道:“修道者就應該像我這樣。”

元騎鯨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對。”

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

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至少對他和柳詞來說,從很多年前就是這樣。

井九忽然問道:“做掌門是不是出山比較麻煩?需要報知誰?你嗎?”

元騎鯨說道:“掌門最大,你想走就走。”

井九有些不解,說道:“柳詞不是很少出去?”

元騎鯨說道:“他是在學你。”

井九想起自己在朝歌城裏與井家、鹿國公、皇帝告別時的場景,沉默了會兒。

……

……

伴著那道天光,他落在幽暗的井底。

屍狗睜開眼睛,微微低頭向他行了一禮。

井九還禮,向劍獄深處走去。

白如鏡與簡如雲的囚室相隔不遠,離大廳較近,環境還算不錯。

兩間囚室都很安靜,憤怒的年輕人可能痛罵了幾天幾夜,也沒了氣力,白如鏡不知道在做什麽。

他當然不是來看簡如雲與白如鏡的。

來到大廳,他望向右手邊那條布滿劍意的通道,視線落在緊閉的囚室石門上。

囚室裏的雪姬感知到了他的到來,裹著被子轉身望向囚室的石門。

雙方的視線隔著石門與重重劍意再次相遇,然後便是長時間的安靜。

時間到了。

井九離開前說了一句話。

“我有把新的竹椅,要不要換?”

雪姬嚶嚶了兩聲,表示拒絕。

……

……

順著劍獄通道走到盡頭,推開石門,走過霧氣,便來到了隱峰之中。

他喚出宇宙鋒,坐劍而起,踏雲而飛,很快便來到一座山峰裏。

這座山峰的背面很是幽暗,青藤之間隱著一座洞府,洞府門前的寶石散發著紅色的光澤。

方景天就在這座洞府裏。

他是破海巔峰的昔來峰主,本來極有資格爭奪掌門之位,只是三年前便已經被元騎鯨逼進了隱峰閉關,與外界消息隔絕,正在全力突破通天境那道門檻。

井九明白元騎鯨的意思,這是對方景天與太平真人私下勾結的懲罰,如果方景天無法晉入通天境,便只能老死在這座洞府裏,最終變成遠方那座山裏的一具枯屍。

這同樣也是對方景天的一次考驗甚至是激勵。

如果他能夠突破那道門檻,成為通天境大物,便能走出隱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與兩忘峰弟子去世間斬妖除魔,接受生死考驗的用意並無兩樣。

井九不知道方景天能不能成功,只知道對方走出隱峰的那天,就是自己迎來麻煩的那天。

他這次沒有立即離開,盤膝坐下,取出很久不見的瓷盤,開始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