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滅你滿門一遍

雪姬來到青山後,井九已經來劍獄裏看過她幾次,不管是路過還是專程來,對他來說都是很罕見的事情。這首先體現了他對她的重視與尊敬,其次是因為他有件事情想要確定,最後且最重要的原因很簡單,他想和她進行一些交流。

能夠擁有他曾經的高度與經驗、可以與他平等交流的生命,真的很少。

前面幾次交流,最終他都選擇了放棄,只是問她想不想換把椅子,因為他不想冒險與對方的神識接觸。

那朵荷花的緣故,今天他真的很想與她交流一番,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棄,轉身向通道那邊走去。

雪姬轉回身去,望向這邊的雪山孤峰。

……

……

通過劍獄來到隱峰,碧空裏萬裏無雲,星光如水,與那邊的雷雨夜完全不同,仿佛是虛假的一般。

井九收回視線,踏空而去,落在某座峰間。

洞府外的紅寶石依然亮著,他留下的劍識沒有被觸動,看來屍狗確實沒有來看過方景天。

接著,他去了童顏的洞府。

童顏睜開眼睛,看著是他,聲音微冷說道:“不是說好十年之內不要來煩我?”

井九沒有理他,走到石桌前。

石桌上放著一張棋盤,棋盤上面散落著數十個棋子,還是上次他來時童顏擺出的模樣。他拿起一顆黑棋,放在左下角的一個位置上,棋盤上的局面頓時與先前有了明顯的不同,最角落裏的幾顆白棋再無逃生的希望,眼看便要被吃掉。

童顏知道他這是準備動手了,有些意外問道:“為何是現在?”

井九說道:“我有事情要出去,順便辦一下。”

童顏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更加意外,說道:“你要出山?”

如果是卓如歲,這時候肯定會說一句:我已經去了趟鏡宗要告訴你嗎?井九沒有說這些,只是把朝歌城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童顏,然後說到秋天的果成寺之會,最後問道:“白真人會怎麽做?”

……

……

盛夏時節的朝天大陸,到處都吹著濕熱的風,人們的心情也被弄的有些悶悶的,卻又是那樣的躁動不安。

朝堂之上,官員們爭吵不休,現在自然沒有誰提景辛的事,爭的都是些河工、軍械的政務,但誰都知道風起於何處。

那些小宗派不停往雲夢山去,如朝聖一般,也帶起了一股歪風。

風雨欲來,將往青山去。

整個修行界以及朝廷裏的官員們都在等著秋天在果成寺的那場談判。

所有的視線都被這件事情吸引了過去,無人注意到那些偏遠的地方也在發生著一些事情。

比如益州初夏那場洪水過後,至少有三百名失蹤的百姓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屍體,極有可能是沖進了地底的暗河裏。

暗河裏沒有任何光線,只有極微弱的水聲,置身其間,會讓人聯想到傳說中的冥界,雖然真實的冥界並非如此。

今夜的暗河卻有著一些極淡的鬼火,那不是源自死人的屍骨,而是充滿了殘忍意味的眼睛。

在青山宗碧湖峰與朝廷清天司的追緝之下,這些應召來到益州城的玄陰宗余孽們,只能在地底的暗河裏苟延殘喘。與他們相比,那些在暗河裏沉浮的殘缺屍體更加悲慘,落進暗河裏的那些人當場便死了,變成了祭煉邪功的生魂。

前方傳來水聲,如鬼般的眼睛變得極其明亮,充滿了貪婪的意味。

但下一刻,那對眼睛裏的情緒便只剩下了恐懼。

暗河被一道劍光照亮。

那名玄陰宗弟子祭出黑幡想要降服那道飛劍,黑幡卻瞬間便被撕破,嗤的一聲輕響,他的頭顱掉進了暗河裏。

暗河畔響起數聲悶哼,十余道極其汙穢陰暗的氣息像龍卷風般,向著那道飛劍襲去,同時數道黑幡招搖而起。

那道劍光驟然斂沒,然後再次亮起,在暗河裏高速穿行,根本無視那些黑幡。

劍光時隱時現,數名玄陰宗弟子發出悶哼聲,就這樣死去。

暗河很安靜,只有頭顱不停落入水裏的聲音,只有飛劍在不停殺人。

幽暗的崖壁忽然震動起來,數十名玄陰宗弟子再也顧不得藏匿身影,破土而出,向著暗河下遊的夜色逃走。

就算來人再強,也不可能把他們所有人都留下來。

玄陰宗就剩下他們這些人還活著,所以他們要拼命地活下來,只要還活著,玄陰宗便還存在。

夜色深處的暗河下遊忽然被劍光照亮。

那道劍光有些奇異,泛著極深的紅,像晚霞,更像是血。

一道淩厲而孤絕的劍意順著水面橫掃而至,最前面的幾名玄陰宗弟子無聲而死。

夜色被劍光照亮,幾番交手後,還活著的玄陰宗弟子們渾身帶血逃回,卻被前面那名劍修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