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誅仙劍陣

看著玄妙難以解釋,其實道理很簡單。

連三月用無端劍法凝仙氣為絲,以絲成橋,讓白刃無法離開,便等於把她從天空裏拉回到朝天大陸這座山裏。

然後她在最短的時間裏,把身體裏絕大部分的仙氣通過那個橋——也就是白刃的手指——灌進了白早的身體。

白早的身體被那道仙箓裏的仙氣與仙識改造多年,足以承受白刃的一道分身,才會有今天的降臨。但現在仙氣數量陡然之間增加了接近一倍,她的身軀必然承受不住,立刻就要崩潰。

白刃如果不想在這場仙氣大爆裏死去,便只能離開這個身體,同時帶走大部分的仙氣,一方面保證白早活著,另一方面也要保證她還能在朝天大陸多停留一段時間。

連三月體內的仙氣已然消耗殆盡,那根金線自然消散於空中。

白早的眼神忽然變得迷惘起來,然後漸漸清醒,明白這些年以及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無法承受精神與仙氣的雙重沖擊,直接倒在了連三月的懷裏。

“前輩,是你嗎?”

她看著那張明明尋常無奇、卻因為眉心一滴血珠而美煞人的臉,怔怔問道。

“不要說話,先歇會兒。”

連三月抱著她向大殿走去。

白刃飄到了天空裏。

這時候的她並非真實的存在,而是由仙氣微粒凝成的圖像,渾身散發著神聖的意味,飛揚的裙擺就像是雲一般美麗。

這才是真正的仙人。

無數人再次向著她跪拜下去,那些中州派弟子們更是激動至極,心想終於能夠看到先人真容,此生不枉矣。

先前連三月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白刃便明白了她要做什麽,看著她向大殿走去的背影,眼裏流露出欣賞的神色,說道:“你確實很不錯,但現在就算我不能在下界停留太長時間,還是可以把你們全都殺了,因為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連三月沒有回頭,理都沒理她,現在她已經沒有仙氣了,自然不可能再戰鬥,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給某人。

大殿裏忽然響起一連串的碎響,就像鹿國公臥室裏的那些名貴瓷器同時都人砸破。

那道無視陰雲落在石階前的晨光驟然碎裂,消散無蹤。

平詠佳噴了一口鮮血,直接昏死過去。

……

……

井九來到天空裏,神情平靜看著白刃,衣袂與發端帶著一道道極淡的劍光,就像是畫師刻意塗上去一般。

白刃靜靜看著他,說道:“你居然沒有死,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井九沒有說話。

劍隨意動,無數道劍意自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磅礴至極,淩厲至極。

這些劍意最先籠罩住了整座皇城,但凡用劍的修行者,都感覺到自己的飛劍開始不聽命令,想要向著廣場上飛去。

今天來到朝歌城的劍宗門派很少,昆侖派是其中最大的一家,不管是掌門何渭還是那幾名長老,發現自己的劍刃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震驚之下趕緊調集劍元守心。

但這哪裏是守得住的?

幾道劍光自那幾名昆侖派長老身體裏飛了出來,好在沒有真的飛走,只是對準了天空。何渭的境界最高,掙紮的時間也最久,後果也最嚴重,只見他噗的一聲噴出鮮血,掌門之劍隨血水而出,同樣指向了天空。

這些劍都是隨著井九的心意,對準了白刃。

連三月抱著白早回到石階前坐下,轉身望向天空,眼裏出現淡淡的擔憂。

就像先前井九看著她一樣。

剛剛醒來的白早,還無法適應體內的仙氣,臉色蒼白至極,寒冷至極,靠在連三月的懷裏,不停地顫抖著,喃喃說道:“我能做些什麽嗎?”

連三月說道:“沒事,他喜歡逞強,就讓他自己來。”

……

……

寒號鳥感覺到頭頂濕漉漉的,有些不悅,但清楚地感覺到何渭的情緒有些氣急敗壞,識趣的沒有做什麽。

昆侖派與其余劍宗的異狀其實都源自於井九散發出來的劍意。

本質上來說,他只是在天空裏用劍意喊了一聲劍來,昆侖派與這些劍宗的飛劍剛好聽著了,便爭後恐後地跑了出來。

但井九喊的不是這些劍,而是他自己的那幾把劍。

景堯站在大殿門口,擔心地看著天空,忽然感覺到撫在劍柄上的右手微微一麻。

嗆啷一聲,初子劍出鞘而去,化作一道清冷的劍光,飛到了高空之上。

緊接著,一道血線自南方而來,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貼著雲層下緣飛行,也來到了高空裏。

正在苦舟艙裏養傷的柳十歲忽然神情微變,奚一雲擔心是寇青童的魔息尚未清除,問道:“怎麽了?”

只聽得一聲脆響,柳十歲的劍鐲從腕上脫離,化作一道明亮、鋒利卻又短小的飛劍,有些不情不願地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