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犯法的事情不做

當烈陽號戰艦消失在宇宙裏的時候,行星上的那座環形山已經轉到了背對恒星的那一面。

環形山底部沒有光照,本就極其寒冷,這時候的溫度更是低的難以想象。

那位神情陰冷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望向上方幽暗的宇宙,泛著灰白的眼眸裏出現極深的不解與震撼。

先前他感受到了一道極其強大而鋒利的神識,裏面有著非常清楚的警告意味。

他想不明白對方如何發現的自己,更想不明白對方明明剛剛飛升不久,劍意為何如此強大,竟讓自己生出了不敵的念頭。

……

……

那顆行星其實離烈陽號很遠,就算是戰艦上的成像系統也無法拍攝出清楚的圖像。

井九能看到那座環形山有別的原因。

他的視線沒有在那座環形山上停留更長時間,因為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處理,比如從花溪處得到回答。

花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問道:“要喝茶不?”

井九說道:“沒有鐵壺。”

花溪撇了撇嘴,說道:“你都不知道她們有多愛你。”

說來有趣,鐘李子與冉寒冬收拾行李的時候,還真把那個鐵壺塞進了雙肩包裏,難怪小姑娘背的那麽吃力。

鐵壺被擱到電磁盤上,清水傾注進去,等著被燒沸,幾片青翠的茶葉靜靜放在瓷盤上。

井九靜靜看著她。

花溪是星門基地的世家小姐,主星花家的遠親,是極具天賦的少女,放在整個人類社會來看天資也極不錯。參加星門祭司征選的時候,電視上的她得到了很多民眾的喜歡,因為她天真可愛,有種憨拙勁兒。如果去遊樂場玩耍或是帶在身邊鋪床疊被,這個小姑娘確實是極好的選擇,但井九這次是要去暗物之海,旅途可能有很多風險,為什麽要帶著她?

鐵壺裏的水聲漸起,房間裏則顯得更加安靜。

花溪低聲問道:“你怎麽知道那裏有人?”

井九說道:“那人的境界很高,殺機天發,被我感覺到了他的殺意。”

花溪有些不理解,說道:“殺意這種東西只在小說裏見過,難道是真實的存在?那是一種信息波還是微粒子流?”

井九說道:“我傾向於是觀察者效應。”

花溪撇了撇嘴,說道:“宏觀世界的故事用量子物理來解釋,都是耍流氓。”

井九說道:“那就沒有解釋。”

花溪擡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既然你知道他在那裏,而且對你有殺意,為什麽不反殺?”

無論是那艘戰艦與赤松真人,或者是軍部大樓與沈雲埋,都證明了井九是一個看似冷靜、其實極度瘋狂的人。

為了保證安全,當他感受到危險的時候,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裏進行反殺,不管對方是誰,不管當時是怎樣的局面。

井九說道:“你說過,殺人犯法。”

那道極其寒冷而“堅硬”的殺機,清楚地表明了環形山底那個強者的身份。

陳屋山的那位石人得道飛升,已經是九千年前的事情。

那人境界很高、殺機渾然天成,修的道法也很特殊,在極度寒冷的宇宙裏更加強大。

但那人的腦袋也是石頭做的,有些笨且慢,很難威脅到他。

他感受到對方的殺意,警告對方不要跟過來是嫌麻煩,也是不願意烈陽號戰艦出事。

當然,如果花溪願意幫他,他也不介意把此人殺了。

花溪聽到他的回答,覺得好生幼稚,撇了撇嘴。

這時,鐵壺裏的水沸騰了,她拈起那幾片茶葉扔了進去。

水霧升騰。

幾片樹葉在水面沉浮不定,霧氣偶然被風吹散,露出檐角與石像,還有一株被修剪的極好看的矮板。

冉東樓跪坐在溫泉對面的蒲團上,沉聲說道:“李將軍應該是井九的師長,我們不應該對他抱有期望。”

從山林裏穿行而出的清風,吹散了更多的霧,輕輕拂動那件碎花浴衣與整齊的黑色劉海。

少女祭司用兩根手指舉起瓷杯,湊到唇邊,慢慢將杯中的烈酒飲盡,發出一聲愉悅的嘆息,說道:“他終究是個破繭者。”

冉東樓低頭說道:“破繭者確實強大,但如果您……只要無視規則,我們還是可以試著把他們殺幹凈。”

少女放下手裏的瓷酒杯,看著溫泉上空的霧氣,眼神有些放空,說道:“規則不是我定的,我又怎麽能無視?”

冉東樓的頭更低了些,聲音也更低了些,說道:“神明……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少女的眼神漸漸凝攏,變得冷酷無比,說道:“規則也不是他定的,他死了又有什麽用?退下吧。”

冉東樓不敢再作停留,從蒲團上起身,躬著身體慢慢退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