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鳥殷勤為探看(第2/3頁)

她忽然收回視線望向趙臘月問道。

趙臘月想了想,說道:“好像很有說服力。”

少女繼續望向天空,看著星圖裏的某顆暗沉的恒星說道:“那裏就是857,曾舉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正在猶豫掙紮,但最終他還是會選擇放棄,不是因為他與井九不熟,而是像他這樣的書生終究沒辦法把一個人擺在全體人類之上。”

接著她望向另外一顆恒星,說道:“大悲和尚明知道曾舉會放棄,但還是不放心,因為那樣不安全,所以他也在猶豫要不要去殺了曾舉。”

趙臘月看著那顆恒星,覺得有些眼熟。

不管是陳崖還是曾舉又或者大悲和尚,都是朝天大陸修行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陳屋山的石人、一茅齋的聖人、還有果成寺的創寺僧人。

她再如何自信,也知道自己不見得是這些前輩的對手,心生警惕,劍意微蕩。

但不知為何,她眉眼間的情緒卻柔和了一些。

“你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而且越強的人類想法越堅定,這樣不好。就像現在電影與遊戲裏的那些超能者,雙方爭執起來,不用等著暗物之海來臨,人類自己就先毀了……而且這樣的事情確實在歷史上發生過。”

少女望向她懷裏的白貓,微嘲說道:“在歷史上還發生過一些很惱火的事情,就像這個小家夥一樣,它們來到這個世界後,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要清除它們不知道花了我多少精神,直到沈青山飛升後,整個情況才變得平穩起來。”

阿大把頭埋的更深了些,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

少女繼續說道:“你和井九之間的關系不像完全的師徒,也不像是情侶,我覺得更像是戰友。”

趙臘月認可這個說法。

少女說道:“我與沈青山也是戰友,是這個世界的統一以及唯一意志,你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與井九一起取代我們。”

趙臘月說道:“確實有些像,可以試試。”

少女說道:“可惜我是無法殺死的,所以井九沒有做這方面的任何嘗試,你又如何能夠做到呢?”

她是人類文明的光輝,存在於有信息的任何地方,可以理解為無所不在,也可以理解為擁有無數個分身。想要殺死她,除非毀掉現在這個世界,像那些田園派宣稱的那樣,讓整個人類文明倒退無數萬年。

趙臘月還是給出了同樣的答案:“可以試試。”

少女說道:“井九不是人類,但你是。”

這是超出叛國、叛族概念的事情,不管是愛情還是孺慕、崇拜都不足以讓一位道心通明的修道者毫不猶豫做出這樣的選擇,必然有別的原因。

“只要他能活下去,就代表我能活下去。”趙臘月說道。

她說出了自己的一種大道。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就像西來臨死前做出的選擇一樣。

井九說他可以代表人類,少女認為人類不會願意被他代表。

西來投出了第一票,趙臘月投出了第二票。

趙臘月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要寫大道朝天這個故事?”

少女說道:“不要強加意義,他只是想召喚沈青山與李純陽等人。”

“那只是一部分。”

趙臘月起身說道:“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似乎有很多事情彼此對照呼應,仿佛有某種聯系,比如雪原怪物、冥界與暗物之海,還有很多。你與祖師做的事情與太平真人的想法也沒有什麽區別,這種對應在很多人看來可能是所謂冥冥中自有天數,但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無意義的重復。他最煩的就是重復,所以他會把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寫出來,提前告訴你們他們會怎麽做,讓你們不要煩他,結果……你們還是要去煩他。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做真的很煩。”

這段話裏有很多個煩字,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眉微微挑起,確實很煩的樣子。

少女說道:“就因為嫌煩,所以什麽都不想做?”

趙臘月說道:“他做過很多,但這是他願意與否的事,而不是你們讓他願意。”

在那個叫做大道朝天的故事裏,井九不理世事,太上無情,可誰還記得他有好幾次險些真的死去。在西海被腰斬是一次,在果成寺煉化仙箓是一次,太平真人滅世的時候,他以無上神通補天是一次。往深裏去看,這幾次似乎都是因為連三月,但他終究是冒過險。

“這種事情是不能看他願不願意的,這不是報考哪個專業、從事什麽職業,娶什麽樣的妻子,這是高於自由的存在,是存在本身,不過都無所謂了……”

少女沒有起身,輕嘆說道:“按照我的計算,大概再過一百多天,他便會死去,到時候希望孩子你能冷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