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是柳十歲(第2/4頁)

歡喜僧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卻沒有停下,繼續用天人通,想要把她的神魂直接拉出來。曾舉哪裏會允許這樣邪惡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發生,隔空一指便點向歡喜僧的腦後。

歡喜僧不躲不避,平靜轉身望向他。

曾舉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朵金色的蓮花,散發出極其高溫的佛火,瞬間將其裹住!

歡喜僧在窗邊站了這麽長時間,不是對著雪景遺憾雪姬的離開,而是足下生蓮!

曾舉隔著蓮火,看著歡喜僧眼底最深的那抹幽暗,有些難過說道:“你果然瘋了。”

歡喜僧在暗物之海裏漂流了太長時間,被兩個處暗者拖進了幻境,金身沒有被浸染,意識卻受到了影響,繼而放大了精神世界裏的幽暗一面,竟是禪心生出黑蓮,入了魔道!

“哪有什麽域外天魔,都在心裏。”

歡喜僧輕聲吟道,手掌穿過蓮火,帶出無數道極細微的火龍,拍向曾舉的臉,便要取了他的性命。

啪啪啪啪,無數道破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市政廳共計三百多個房間,有七百多扇窗子,這些窗子在前幾天的嚴寒低溫裏被凍壞了,這時候盡數變成碎屑,向著樓外噴射而去,形成很好看的白色花朵。

玻璃窗破碎形成的白色花朵只存續了極短的片刻時間,就像曇花,也像窗前的那朵蓮花。

兩道筆直的氣流從市政廳直入天空,來到了大氣層的極高處。

這裏的空氣很稀薄,曾舉的衣服上依然殘著火焰,照亮了他蒼白的臉。

歡喜僧看著他平靜說道:“生死之間,還要想著不破壞建築,讓裏面的人活著,這樣的你無法在大道上走到盡頭……老師,我當年離開一茅齋就是覺得你們太過迂腐。”

曾舉沒有說話,化作一道殘影,出現在歡喜僧身前,指出如劍,以正氣攻之。

一聲輕響,歡喜僧的金身上出現一道擦痕,金光更加明亮。

在他身後遠處,數百公裏外的一座雪峰,就此轟然倒塌。

不愧是一茅齋的聖人,看似輕描淡的一指,便有摧山裂空的威力。

數十道激光忽然從地面、大氣層外的輕型戰艦、軍用轉接飛船上射出,把歡喜僧圍在其間。

嗡嗡嗡嗡的聲響裏,歡喜僧衣衫破爛,金身驟放光芒,竟把天空裏的太陽都掩了下去。

激光織成的光球裏,那道瘦弱的身影若隱若現,做了個單手合十的動作。

佛光照亮天空與遠方那座倒塌的雪峰。

無數道光線在大氣層裏亂射。

一艘輕型戰艦冒著黑煙向地面墜落,數個戰鬥機甲被光線射成了碎片,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

歡喜僧神情漠然,看著數十公裏外的曾舉,取出一個古鐘,輕輕敲了一記。

鐘聲悠遠。

曾舉的臉色更加蒼白,薄唇微啟,噴出一口血來。

那口血在寒冷的空氣裏迅速凝結,變成血珊瑚一般的事物,邊緣隱隱泛著金光。

他揮了揮衣袖。

血珊瑚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向前而去,隨著空氣的摩擦,愈發光滑尖銳,漸漸變成一道飛劍。

聖人血為劍。

歡喜僧神情凝重了些,右手一翻握住大涅盤,攔在了自己身前。

啪的一聲輕響,聖人劍落在了大涅盤上,開始劇烈顫抖,發出肅然的嗡鳴聲,仿佛有無數書生在讀書。

歡喜僧眼神沉靜,也不見唇動,便有陣陣經聲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聖人劍漸漸崩離碎裂,化作無數血色的琉璃,向著地面落下。

大涅盤不愧是朝天大陸修行界的至寶,禪宗一脈的神魂所在。

歡喜僧收回大涅盤,看著遠方的曾舉說道:“老師,我在烈陽號上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

曾舉平靜不語,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枝筆與一方硯台,開始蘸墨寫字。

硯台裏沒有真的墨,只是被硯石顏色染黑的陽光。

那枝筆看著也明顯不是凡物。

這與他平時隨手寫出的符是兩個層次的事物。

是的,聖人認真寫出的文字不是符。

是經。

出乎意料的是,歡喜僧沒有拿起大涅盤,也沒有憑借金身拉近距離強攻,而是依然停留在原先的位置,更是也拿出了一枝筆還有一疊紙開始寫字!

他沒有硯台,但是有紙。

他不是聖人,但他是佛。

佛認真寫出來的文字,也是經。

……

……

筆端在硯裏的陽光一蘸,以碧藍的天空為紙,曾舉提筆便寫了一個字,筆端的陽光散離,根根毫毛斷裂。

那個字飄搖而去,看似輕如風箏,卻又重如大山。

“定。”

……

……

歡喜僧拿起小筆,在紙上平平淡淡、認認真真寫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