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劍,生來就是要出鞘的(第2/4頁)

他的判斷肯定不會出錯。

可是滿天劍意還在荒涼的火星地表飄著,怎麽就結束了呢?

顧左伸出右手,顧右伸出左手,兄弟二人的手形成一個圓,對準了崖下看不到的某處。

一個略有些模糊的畫面,在兩只手之間漸漸顯現出來。

崖間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

……

崖下某處。

按道理來說,這裏應該更加幽暗,此刻卻是無比明亮。

因為有火。

那是不停燃燒的仙血。

劍仙恩生盤膝坐在原處,機械臂遠遠地落在數十丈外,斷肩處不停湧出金色的血液。

那些金色的血液遇著稀薄的空間便開始燃燒,遇著石礫也在燃燒。

如果只是這些火光,大概只能照亮崖壁,但就連天空仿佛都被照亮了,那說明有更多的火焰。

彭郎站在恩生的身前,平舉著右手,手裏握著的劍,指著他的眉心。

這是今天他真正第一次出劍。

在前面的戰鬥裏,他的劍一直被青山祖師的青色光繩所縛,為何此時得到了自由?

青色光繩是他用那把尋常的劍斬斷的。

斬斷絕非易事,更何況那根青色光繩在他的頸間繞了兩圈。

青色光繩斷了,他也為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就是頸間那道極深的傷口。

金色的血水像瀑布般從那個傷口湧出,生成金色的火焰,照亮了天與地。

在金色的火焰裏,彭郎尋常的面容,竟是那般的神聖。

這場劍爭的結局實在是太過慘烈。

事實上這場劍爭的開端就很慘烈。

當劍仙恩生用萬物一劍道,把整顆火星上的事物都變成自己的劍的時候。

彭郎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倒轉右手,斬向了那根青色的光索。

——這個動作看著真的很像自刎。

如果稍有不慎,他真的可能死在自己的劍下。

他受了重傷,但沒有死,並且重新自由地握住了自己的劍,然後向著恩生走去。

就像那一年,無恩門封山,所有師長同門都在閉關潛修,只有他一個醒著。

他握著劍,不知疲倦,不厭其煩地練習入門劍經。

當蕭皇帝伴著秋葉來到殿前的時候,他就這樣握著劍走了過去,然後一劍便捅死了那位著名的遁劍者。

今天他也一樣走到了恩生的身前,然後一劍斬了過去,斬斷了自家開派祖師的一只手臂。

“沒想到你居然能借我的萬物為劍,反斬己身,成功地破掉了祖師的這根劍索。”

恩生看著他說道:“我也沒有想到,看似平靜的你,居然會有如此暴烈、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

彭郎認真解釋道:“當年在三千院裏,真人對我說,劍的使命便是出鞘,不管是誰阻止,天地君親師長,甚至是劍自己的鞘,也要斬開來。”

朝天大陸很多人都在猜測,而且猜測了很多年,當初井九與彭郎在庵堂裏停留了一夜,他究竟教了這個年輕人些什麽。

原來是劍的本質。

劍,就是要出鞘的。

不然與燒火棍有什麽區別?

……

……

血漸漸止了。

火光也漸漸暗了。

劍仙恩生看著這個重新變得沉穩、甚至有些木訥的晚輩,欣慰說道:“你贏了。”

他欣慰於晚輩強於自己,更欣慰於這個晚輩用的是自創的劍道真義。

彭郎是無恩門弟子,他自創的劍道真義,自然便是無恩門的劍道。

不是青山宗的劍道。

彭郎不知道該怎樣接這句話。

劍仙恩生接著贊道:“了不起。”

彭郎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了話題,問道:“祖師爺,您沒事兒吧?”

恩生面無表情看著他,遠方地面上的那只機械臂豎起了中指。

彭郎撓了撓頭。

恩生說道:“走。”

彭郎老實應道:“好。”

恩生又吩咐道:“打不贏就降。”

彭郎認真說道:“不行呢。”

恩生有些意外,問道:“以你的心志本事,難道在朝天大陸沒去與新女王做一場?”

彭郎不好意思說道:“稟祖師,那是家裏的事兒。”

不待恩生反應過來,他轉身便踏空而起,去了山頂。

……

……

啪的一聲輕響。

彭郎的腳落在了地面上。

然後,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不管是落地有聲,還是站不穩,都表明他現在真的已經快要不行。

別的那幾個家夥傷勢也不比他輕多少,就算童顏還能做些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現在神打先師、和仙姑與劍仙恩生重傷,算上前面被童顏重傷的兩位,至少還有八位仙人在。

看著提著劍、快要站不穩的彭郎,仙人們的眼裏流露出尊敬的神情,也沒有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