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各自的守望

太陽的另一邊。

黑色的方尖碑靜靜地懸浮在宇宙裏。

屍狗在上面依然在與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規則戰鬥。

血水不停從黑色的毛裏湧出來,落在碑面上,變成露珠散走。

兩道巨大力量的對抗讓黑碑四周的空間發生二次變形,半截戰艦繼續崩解,只是在黑碑的影響範圍裏,速度很慢。

雪姬的視線穿過冰峰般的犬牙,看到了戰艦裏的天地,血線般的嘴裏發出一聲聽不到的極高頻尖嘯。

伴著無聲的尖嘯,無數道寒意從她的身體裏散出,落在黑色碑面上。

那片天地開始加速毀滅。

她與屍狗都無法損壞這塊黑色方尖碑,但只要毀了那艘戰艦,陣眼便會受到極大破壞。

啪的一聲輕響。

雪姬的小手終於離開了碑面!

屍狗低吠數聲,咬著她的身體,四足用力便要飛起,但只是剛剛離開數尺距離,便重新落了下來。

黑色方尖碑控制住了這片空間,作用在了雪姬的身上。

那種作用方式就像黑色方尖碑的“力量”一樣,都是這個宇宙裏的生命難以理解的。

屍狗自己可以離開,卻無法帶著雪姬離開。

嗒嗒嗒嗒!

那並非是真實的聲音,而是屍狗的爪子落在黑色碑面上帶來的感覺。

既然無法飛起,那就奔跑吧。

屍狗仿佛變成了一道黑色的閃電,在黑色碑面上快速穿行。

以它的速度,只怕這一下跑出去了數千公裏,卻依然沒能跑到黑碑的外面。

那塊黑色方尖碑真的非常神奇。

它沒有覺得意外,眼神依然是那樣的沉靜,只不過速度沒有減慢,甚至更快了。

只要跑的足夠快,自行車便可以一直向前,不會落在地上。

只要跑的足夠快,影子便無法追上自己、把自己拖入黑夜裏。

只要跑的足夠快,雪姬便會沒事。

想著這些事情,屍狗不停地奔跑著,跑的越來越快,血水不停飛濺,就像一只在激烈戰鬥裏受了傷的守山犬在沒有盡頭的黑色原野上奔逃,如此瘋狂狠厲的模樣,與數萬年裏的它哪有半點相似?

……

……

火星那座最深的峽谷的最深處,連宇宙裏的光線都看不到多少,已經降臨此地的太陽系劍陣落下來的劍意也要少些。

幽暗的崖石間,有一朵潔白無暇的雲團,裏面隱隱約約有艘小船。

小船的表面到處都是劍意留下來的痕跡,就連雲團裏的絲絮也被劍意斬斷了不少。

何仙姑擦掉唇角的血水,把袖子上燃燒的火焰吹熄,虛弱說道:“你去山頂吧,那邊好像還能撐會兒。”

她被彭郎重傷,雖然服過了玉山贈的靈藥,傷勢依然沒能全好,被太陽系劍陣逼至峽谷底部的過程裏,傷勢更重。

雲師的情形相對要好些,但也沒有能力把她帶著一道回山頂。

聽著她的話,他想了想說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你可以理解為情話,也可以理解為簡單的敘述句。

不管是哪種,只要是從雲師這種老實人嘴裏說出來的,都很動人。

和仙姑沒有理他,取出一架及為精致的紡機,從小船外的雲裏抽出絲縷開始織布。

沒用多長時間她便織成了一片布,看著頗為結實。

雲師問道:“這是帆嗎?”

他想著自己的船如果配上她的帆,不管能不能逃出生天,總是極好的事。

和仙姑冷哼一聲,說道:“當然不是。”

雲師喔了一聲,也不怎麽失望,只是有些遺憾。

和仙姑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這是篷。”

烏篷船的篷。

雲師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不知該說些什麽,傻笑了兩聲。

和仙姑終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繼續織布。

她心裏早就做好了安排,即便是以天地為經緯雲絲為線的布篷,也不可能擋住太陽系劍陣太久。

稍後,她便會把他弄昏,然後把剩余的仙力灌注到小船裏,讓他隨船飄至山頂。

雲師專心地看著她織布,根本沒有理會那些落下來的劍意越來越多。

一道劍意飄過崖石,帶起火光,然後迅速消失。

何仙姑擡頭向那邊望去,神情微異。

“怎麽了?”雲師關切問道。

“劍意在飄。”

和仙姑的意思是指劍意的密度在發生改變。

雲師望向峽谷上段,默默感知了會兒,說道:“確實有些奇怪。”

和仙姑放下手裏的紡機,說道:“跟上去看看。”

不愧是面對太陽系劍陣還要乘舟遊峽的一對仙人,竟是毫不在意兇險駕雲而上。

峽谷上方的劍意確實稀疏了很多,而且還在不停變少。

小船隨之而上,很快便出了峽谷,來到了火星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