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元老

Old Head

就像EVA說的那樣,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只是他們眼拙,沒有看清。就像幽冥中的惡鬼經過,切開了英雄的心臟。
這沉寂卻悲愴的一幕令他們中那些上過戰場的人記起太多的往事,那些倒在屠龍戰場上的同伴,其中甚至有他們的親人和愛人……在這個戰場上,死亡如同鐘聲,總在倒計時。

意大利,米蘭,米蘭大教堂。

這座擁有白色大理石外墻、無數鋒利尖柱的哥特式建築物是米蘭的精神象征,拿破侖曾在這裏加冕,達·芬奇為了它發明了電梯,因為使用了無數的大理石它被稱作“大理石之山”,而馬克·吐溫稱他為“大理石的詩”。

這是遊客們造訪米蘭必經的一站,平日裏都是熙熙攘攘的,但今天例外,教堂前掛了“宗教活動日暫停參觀訪問”的告示牌,諾大的主殿裏只有一個人,他坐在最前排的長椅上,身邊放著一束白花,花束下是交叉擺放的兩支沙漠之鷹。

主殿外停著一輛哈雷·戴維森摩托車,那台機械有著鍍銀的把手和黃銅的油箱,倨傲得像匹誤入人類城市的野馬。

來祭奠母親的時候,愷撒·加圖索總是穿得體的三件套西裝,騎哈雷摩托車,帶著他的沙漠之鷹,在街角固定的花店買一束白色的玫瑰。

沒什麽別的原因,他覺得媽媽喜歡看他這樣。他很小就有裁縫為他定做西裝,媽媽說我的兒子愷撒穿上西裝真像個男子漢;他曾有一輛縮小版的哈雷摩托作為生日禮物,媽媽說我的兒子騎上它就像牛仔,所以後來杜卡迪的全球銷售總監百般哀求他試試自家產的Diavel摩托車,說真的少爺,我們跑得比哈雷的任何一台車都快,操控更是沒的說,愷撒冷冷地說你生產的是摩托車,而我並不騎摩托車,我只是騎哈雷·戴維森……沒說出來的那句話是,我媽媽說我騎哈雷像個牛仔……

他把當年的所有記憶都穿在了身上,在這個重要的日子,來祭奠他的母親。

他母親的葬禮就是在米蘭大教堂舉辦的,羅馬教宗親自主持。那是場哀榮備至的葬禮,任何人死後有那樣的待遇都該含笑九泉,但他還是很傷心,所以他在教堂裏澆了煤油點了把火,直接把這座人類歷史上的奇跡建築當作了焚化母親的火場。

好歹搶救及時,總算沒鬧出大事來。後來米蘭大教堂仍然允許這位少爺每年來祭奠母親,並為他清場,唯一的條件是您別再帶煤油來了……

“媽媽,我想我快結婚了,你應該會喜歡我的新娘,我覺得你們有點像……”愷撒輕聲說。

其實這些話都沒必要說,母親的眼睛應該在天空裏看著他,知道他做的所有事,也看過他心愛的女孩。

說起來以加圖索家一貫的家教,他本該長成某種類型的混蛋才對吧?比如恃強淩弱什麽的,比如跟種馬老爹一樣滿世界睡女孩什麽的……可就因為母親曾經說,即使有一天她不在人世間了,也會在天上看著愷撒,所以愷撒就不願做壞事,因為做了壞事會被母親知道。

他站起身來在大殿中央那塊白色大理石上俯身一吻,把花放在上面,然後轉身離去。就是在那塊大理石上,他燒掉了母親的棺材。

哈雷摩托駛出米蘭大教堂的時候,銀色的阿爾法·羅密歐轎車迎面撞來,車速極高,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愷撒微微皺眉,一推車把手,哈雷摩托和阿爾法·羅密歐同時轉向甩尾,在極小的距離上擦過,各自停下。

車門打開,帕西·加圖索,加圖索家的高級秘書出現在愷撒面前。

愷撒從卡塞爾學院畢業後,加入執行部意大利分部,這個分部完全在加圖索家的掌握中,更像是加圖索家的私屬機構。整個分部是以“歡迎少主駕臨指導“的架勢來迎接愷撒的,順理成章的,整個部門都聽從他的指揮。

家族還特意派了帕西作為他的特別助理,在那之前帕西服務的對象是他的叔叔弗羅斯特。

“我是來祭奠,但有些人好像趕著送葬。”愷撒皺眉。

這種重要的日子,他一直都是不幹活的,天塌下來也跟他沒關系。祭奠完母親之後,他的本意是在附近的老街裏溜達溜達,隨便找間咖啡館喝喝咖啡。

當然他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他的繼任者路明非忽然失蹤,接著是龍骨失竊,事實上整個秘黨系統都如臨大敵。

“陳小姐丟了。”帕西說話總是很簡潔。

“丟了?”愷撒一怔。

他已經知道諾諾在金色鳶尾花島“進修”了。他從日本回來之後,家族告知了他這一消息,並稱新娘很高興接受這次對身心都有益的進修,因此暫時不能跟他見面。

愷撒很清楚諾諾的性格,知道她不願意的事情是沒人能強迫她的,那麽既然她答應去金色鳶尾花島進修,愷撒也不會要求中斷這個課程把她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