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尼伯龍根之門(第3/12頁)

缺氧窒息般的劇痛降臨了,這是側寫能力的缺陷,它對使用者的身體負擔極大,腦力很快就會超負荷。但諾諾還是在強撐,她想復現當晚楚子航的經歷,在這個煉金術制造的扭曲空間裏,他到底遭遇了什麽?

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噩夢,無限循環的噩夢!想要走出這個噩夢,他們最好知道楚子航那天夜晚的經歷。

路明非死死地盯著道路盡頭的那點紅光,那是邁巴赫的尾燈,這是他們唯一的方向標。

迄今為止尼伯龍根到底是怎麽制造出來的、以及它的運行規則仍然是個謎,秘黨只知道那是“扭曲的現實”,和現實世界之間存在很小的出入口。只有極少數的人類曾經誤入尼伯龍根,其中的絕大部分永遠迷失在裏面了,只有極少數人逃了出來。幸運的人,這輛車上就有一個人進出過尼伯龍根,路明非自己。

他很清楚在尼伯龍根裏是沒有“方向”可言的,即使你調頭逃離,卻很可能重新回到原地。北京地鐵中的尼伯龍根裏,就有那麽一列循環運轉的地鐵,宿命般永不停息。

唯一的機會就是那輛邁巴赫,當年楚子航是開著它沖出這個尼伯龍根的,它就像飛在這個噩夢世界裏的靈光天使。

但也有可能是地獄的引路人,它在那麽近的距離上和法拉利擦身而過,像是某種挑釁行為,有意識地要吸引路明非和諾諾跟它走。

他們的視野之內沒有任何人,又像是有數以萬計的眼睛在盯著他們,風聲雨聲之外他們……或者說它們在竊竊私語,那聲音像是嬰兒的哭泣,又像是嘻嘻哈哈的笑聲。

如果換作一兩年前,遇上這個情形路明非早就給嚇尿了,但現在他出奇地鎮定,目視前方,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節繃緊發白。

無限循環的噩夢麽?那種東西又有什麽可怕?自從他發現楚子航從這個世界上悄無聲息地消失,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都是噩夢了,除了諾諾和芬格爾這樣、僅有的幾點光。

“停車!”諾諾從側寫的狀態中解放出來。

路明非狠狠地踩下刹車,法拉利的四個輪胎在地面上劃出四道青煙。

“誰教你開車的?”車停了下來,這是諾諾的第一句話。

她雙手攏起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

“駕駛科目III級啊。”路明非隨口回答。

“你考試的時候教官是人在你的車上,高呼說行了行了停車我讓你及格可以了吧?所以你才及格了麽?”諾諾沒好氣地說。

剛才的急刹之爆裂,即使這輛車用的是專業的四點式安全帶,那可怕的加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以諾諾的身體素質,也被甩得一陣胸悶,幾秒鐘內無法呼吸。

“師姐你說停車……”

“那你作為馬仔很合格是不是?我叫你停車你就把刹車踩到底?”

“可是如果不踩到底,我們會撞上去。”路明非擡手指向前方。

諾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緩緩地打了個寒戰。

此刻暴雨已經匯成了鋪天蓋地的水墻,打在法拉利的頂棚上感覺鋁合金車架都要塌,而那輛邁巴赫轎車就橫在他們正前方,四門敞開,閃著應急燈,隔著雨幕仿佛微弱的螢火。

要不是路明非猛踩刹車,剛才他們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

“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叫你停車麽?”諾諾低聲問,“因為我感覺到七年前的那個夏夜,楚子航的父親應該也是在這裏狠狠地踩下了刹車……他們在這裏……遇到了什麽。”

“我們該怎麽辦?”路明非問。只要諾諾在就是諾諾發號施令,雖然他很清楚諾諾會做什麽樣的決定,但他還是要問問再說。

“下車咯,就當作一場宴會去赴它。”諾諾果然是這麽想的。

兩人各自推門下車,站在了瓢潑大雨中,諾諾雙手提著兩支沙漠之鷹,路明非兩手小太刀。幸運的是出門前他考慮到夜深人靜不會有警察查身份證,所以把武器都帶在了身上。

“他們給你選了這東西當近戰武器?有點樣兒啊!”諾諾笑笑。

“湊合著用吧。”路明非撓撓頭。

他們嘴裏說著話,分散開來從兩側靠近邁巴赫。前後排都空無一人,白色的車身上滿是黑色的油泥,仿佛潑墨似的,暴雨都洗不掉那種油泥。

路明非伸手在車門上的插雨傘的槽裏摸了一把,那個槽裏本該藏著一柄白木為柄的長刀,楚子航說過父親是從那裏取出了刀,但現在刀不在了。

一柄白木為柄的刀……那是日本“禦神刀”的典型制式,那是一柄來自日本的刀,日本混血種是“皇”的後裔,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出色的煉金刀匠,他們歷代流傳下來的名刃,比如蜘蛛切和童子切至今都是屠龍武器中的巔峰之作。楚子航的村雨也是從這輛邁巴赫中得到的,他一直很想通過追查那柄刀追查父親的真實身份,他拜托了源稚生,可惜源稚生未能完成那個囑托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