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三十三)

吃過一次教訓, 哪怕朝辭這次是打算過去和霍沂歌掀盤的,也不能不提前做好準備。

兩個小時後,他帶著十幾個保鏢去了宴山莊園, 而在宴山莊園附近更是藏著數十位人手,一旦一個小時後他沒從宴山莊園出來, 這些人就會直接闖進去, 同時他身上也帶了監聽設備。

他需要瞞著趙繹做這件事,因此也不能大張旗鼓,這些人手是他跟做安保的朋友借的。這些人都是退伍特種兵,身手極好、

他們這群人還沒進宴山莊園,就被莊園的保安攔下來了。

從前看到朝辭, 他們都是不會攔的。只是這次朝辭後面還跟了兩車的人, 當然是要攔著。

“朝少爺, 霍爺只請了您一個人。”安保人員對朝辭說。

朝辭沒有半點退卻,直言道:“那你跟他說, 要麽這些人跟我進去,要麽我們也別談了。就這麽著吧,一拍兩散。”

安保人員面色有些為難, 但還是給霍沂歌身邊的秘書打了電話,將朝辭的原話復述給他。

過了兩分鐘左右,安保人員對朝辭點點頭:“霍爺同意了, 他在主宅那兒, 您請。”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駛入了莊園中被修剪得平整寬闊的路,到了主宅後,朝辭下車,後面跟著一溜人走了進去。

霍沂歌的管家在門口接他,帶他上了二樓, 到了一間棋室門前。

“霍爺就在裏面,您請。”管家說。

朝辭點頭,轉頭對那些保鏢說:“那你們就先在這裏等等。”

也就一門之隔。

這間棋室不算大,三十平米左右,裝潢極為復古,梨木做成的榻榻米的正中擺放著一張棋桌,那家夥今天換了一件暗紅色的唐裝,正在若有所思地自己跟自己對弈。

暗紅色唐裝這種衣服,朝辭也就見電視劇裏那些六十多歲的富貴人家老爺子穿過,明明是巨顯老的一種衣服,穿在霍沂歌身上卻讓人覺得是什麽最前沿的新潮一樣。暗紅色的衣料越發襯得他皮膚白皙,容貌俊美近妖。

說起來,霍沂歌的確各方面的愛好和審美都貼近於老年人。不僅愛穿這些老年人喜歡穿的衣服,連愛好也基本上是跟老年人靠攏,每次來不是下棋就是煮茶,手上還經常把玩著一串沉香木珠子……得虧他不喜歡打太極。

“坐。”霍沂歌的手略一擡起,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朝辭從容坐下,霍沂歌將放著白子的盤子放到他面前:“來一局?”

“不了,說正事。”朝辭懶得和霍沂歌弄這些有的沒的。

霍沂歌也沒執著,他放下手中的黑子,後背略微後仰,挑眉道:“你是來給趙繹那小子說情,勸我收手的?”

“談不上說情。”朝辭垂眸,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面前的幾個冰涼棋子,“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麽要和檀烈去D國嗎?”朝辭指腹摩挲著棋子打磨得光滑的表面。

霍沂歌心中徒然升起了一種並不美妙的預感。

和檀烈一起去D國,還能是為什麽?朝家也沒有任何和檀烈家商業上的合作。

這原本是霍沂歌從不會去思考的問題,因為已經有答案了。

但是朝辭現在這樣特意的提出來,仿佛在直接告訴他:不,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

朝辭也沒買什麽關子,他眉眼間都壓抑著厭倦:“因為我生病了。”

“重度抑郁症——其中大半功勞也要歸功於你。”

——什麽意思?

霍沂歌沒說話,但是眸光明顯暗了下來。他緊緊盯著朝辭的眼睛,忽然又好像有些害怕真相。

“去年12月14號,你還記得這個時間嗎?”朝辭似乎又覺得有些無趣,把拿出來的白子都一顆顆放回了碟子裏。

記得,當然記得。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反省那天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後來等他去找朝辭,卻發現他非但沒有和檀烈這些人斷了,還要和他跑去D國。之後他非但不覺得那天的行為過分,反而心中的那把火愈燒愈烈。

“那天我回家——哦,現在說起來也不算是家——趙繹說南小槿回來了,他要搬出去。他已經收拾好行李了,等我回去後就直接出去了。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去了浴室,在浴缸裏放了好多好多水。”

他慢慢舉起了自己的手腕,那裏乍一看十分白皙細膩,但仔細看又覺得好像跟周邊的膚色有些不符合,但是太不起眼了,如果不特地說,根本不會有人能夠注意到。

“這裏,檀烈給我做了祛疤手術,恢復得很不錯吧?”朝辭輕笑,卻滿是嘲意。

霍沂歌卻覺得一陣陣發冷。

結合朝辭的前後兩句話,一種極其恐怖的設想幾欲湧上水面。

他定定地看著朝辭,面上並沒有顯露過多的情緒。

“別這麽看著我,就是你想的那樣。”朝辭說,“我把這裏咬破了。我其實想過很久,想死的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怎麽去死。跳樓太疼、上吊太難受、臥軌也不現實,似乎只有割腕是一種好選擇。你知道為什麽割腕自殺的人總喜歡在浴缸裏放一池子水嗎?因為溫水能夠加快血液流速,還能緩解痛苦,我親自試了一次,發現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