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何為安的面色在開始聽見那人說自己要休妻時, 瞬間就冷凝了下來,而後再聽見他們其他的話後更是一變再變,此時整個人周身就像是罩了一層寒霜, 他轉頭對著羅致道:“羅兄看來今日這酒是喝不成了, 我還有些事需處理下。”

說罷他又看向一直跟著在自己身後的阿七,嗓音冷若冰霜的交代道:“那幾桌處理幹凈。”

看著大人頂著那瘆人的臉色轉身就出了酒樓, 阿七此時隱約猜到大人要去何處,心中不禁佩服起老夫人的膽色了,同時也在為她祈禱, 菩薩保佑希望二人能相安無事。

何為安一路竭力的壓制住自己心中此刻那滔天的怒氣,好, 很好!

難怪他總覺著嶽母最近看他的眼神古裏古怪的,前幾日還帶著一個年輕的大夫說是給年年看診,他說怎麽覺得自己回去撞上那個大夫時,嶽母一下變得慌張了起來,原來竟都把人領到他家裏去了,很好!

此時正在府中認真研究著最近這些日子搜集到的,條件優渥且又適齡的各家公子資料的賀二夫人突然連打了兩個噴嚏, 正想開口讓丫鬟把窗戶關緊些, 那門簾卻突然被人猛地掀開來了,待看清來人後,賀二夫人忙把手中的一沓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在了桌子上, 心莫名的慌亂了起來,就好似做賊被人抓住了一般,她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何為安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 盡量壓抑住自己的火氣, 咬著牙心平氣和的問:“娘, 聽說···您在為年年相看夫家?”真當他是死的了嗎?

賀母看著女婿那黑的能滴墨的臉色,心中愈加慌了,她連忙心虛否認道:“我不是,我沒有,怎麽可能!”

那剛才被他用力掀開的門簾還在晃動著,何為安看著嶽母那緊張到不行的面容,忽地沖她咧嘴笑了:“那就好,除非我死了,否則年年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賀母偷偷瞥了一眼桌上那些被她及時蓋上的紙,悄悄伸手抹去額間冒出的汗,不敢再置一詞,只希望他能趕緊離開。

一直以來何為安對自己都是恭敬有加,倒讓何母漸漸忘了他如今還是個位高權重的天子重臣了,此時他身上那種令人壓迫的氣勢,才讓賀母徹徹底底知曉了如今她這個女婿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事事都能聽從賀家的人了。

好在何為安許是被她氣昏了頭,並未注意到她桌上的東西。

見嶽母沒有說話,一副認同自己的樣子,何為安怒火稍平轉身離去了。

出了賀家,何為安又回了剛才那個酒樓,此時的酒樓明顯冷清了許多,一樓大堂內僅剩的幾桌客人也都安安靜靜的吃著東西,竟沒發出一點聲響來,見他進來了,認出他的人更是把頭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阿七見大人去而復返立即迎了上去,何為安走至大堂正中找了一處空著的桌子坐下了,見店小二們都不敢上前,酒樓掌櫃的戰戰兢兢的上前,還未開口賠禮,就聽何為安說:“上兩壇好酒。”

掌櫃的忙不叠的點頭應道:“哎,大人您稍等,馬上就來。”說完轉身逃也似的疾步走開了。

整個大堂鴉雀無聲,唯余的那幾桌客人此刻都如坐針氈,走又不敢走,動又不敢動,唯恐發生聲音讓何為安注意到自己,落得像剛才那幾人一樣的下場。

掌櫃的拿了兩壇子上好的佳釀,還上了幾碟好菜,何為安一杯又一杯的飲著,筷子一下都未動。

方才從賀家出來的時候,他本想立刻回府中質問妻子當日那個大夫的事,但又生生忍了下來,他怕自己又像上回那樣控制不住的在她面前發怒,萬一做出什麽後悔的事,年年再不肯原諒他,那他們之間怕是真就要像眾人說的那樣了。

他來酒樓只是想發泄完自己的情緒再回府,可這一杯一杯的酒下去,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甚了,眾人議論,嶽母的心虛,以及那日他撞見的那個年輕大夫,何為安瘋狂的想知道妻子在這件事情中是否知情,若是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準備要自己了?

很快那兩壇子酒在他這樣兇狠的灌法下,一下就見了底,看著那再倒不出一滴酒的壇子,何為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許是起的太猛一下竟沒站穩,險些倒了下去,好在及時扶住了桌子,此刻他的頭已經有些昏沉了,阿七見大人醉了樣子忙上前攙扶著他。

何為安不耐煩的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腳步還算平穩的朝著外面走去,阿七丟下酒錢後,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見那主仆二人走遠了,酒樓內的客人都松了一口氣,桌上的菜早已涼透,他們也沒有心情再吃了,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個讓他們差點喘不過氣的酒樓,心中想著下次是再也不會來這家酒樓了,好好的吃個飯差點沒被嚇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