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蹤的女孩兒(三)

度藍樺正沉思時,忽然一陣風裹挾著惡臭飄來,差點把她原地送走。

“夫人,去上風口站著吧。”阿德綠著臉道。

不比城裏每日都有糞車過來收集汙物,鄉下百姓家中都各自挖了茅坑,每年清理一次,便是田裏的上等肥料。此時正值夏末秋初,發酵了一整個夏天的茅坑發作起來,味道可謂**,偏度藍樺好死不死站在人家墻外……

回去的路上,度藍樺心情十分沉重,除了原始生/化武/器的威力之外,皆因張老頭兒等人的態度令她震驚和心涼。

“夫人,我打聽到一件事兒……”

阿德長得憨直,其實心眼兒頗多,方才已經跟幾個衙役打得爛熟,三言兩語套出肖明成在衙門發作秦正的事,巴巴兒跑來告訴了度藍樺。

有了剛才的經歷,度藍樺欣慰之余卻也忍不住懷疑,他究竟是真的重視轄下百姓呢?還是僅僅想要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引子?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下意識看向斜前方的青色小轎,誰知肖明成竟突然挑開簾子環視四周,兩人不可避免的四目相對。

令人尷尬的沉默中,肖明成迅速縮了回去。

度藍樺:“……?”

等重新回到衙門時子時剛過,一群正值壯年的大老爺們兒竟累得東倒西歪哈欠連天,渾身肥膘亂抖,還不如轎夫精神,看得肖明成直皺眉。

前任知縣考中進士時就已近知天命之年,來平山縣上任時都快六十歲了,自知必將老死在這小小縣城,便得過且過起來。他自己都算不上勤政,更不用指望下頭的衙役用心,自然日日稀松。

倒是新走馬上任的捕頭李孟德巴不得表忠心,夜色中兩只眼睛亢奮地發光,迫不及待地說著自己打聽到的線索和推論。

“張勇家的親戚鄰居都問過,當日沒人見過妞妞,他家並不富裕,也不曾與外人結仇,只怕是小丫頭真跑出去玩迷了路,可再派人四處搜查。另外聽說她生得很好,外頭的拐子最喜歡這個年紀的漂亮小姑娘,略花幾年功夫調/教便能換一大筆錢……”

孩童失蹤中最常見的就這兩種可能,他的回答也算中規中矩。

“現在就下定論為時尚早。”肖明成淡淡道:“人販子多愛趁逢年過節或燈會等人多眼雜的時候作案,眼下不年不節,雙溪村又少有陌生人出入,外來人販子深入村莊下手的風險太大……說到底,不值得冒險。”

眾衙役紛紛點頭稱是,李孟德麻溜兒改口,“大人心細如發,卑職不及萬一,受教了。”

軟趴趴的毛筆和宣紙實在提不起速度,度藍樺忍痛用5積分兌換了一個筆記本,1個積分兌換了一支圓珠筆,正在角落埋頭狂記,聽了這話不禁肅然起敬:

好一條光明磊落的舔狗!

肖明成才要說話,就見外頭阿武一臉為難的進來回話,“夫人身邊的李嬤嬤說臨走時夫人吩咐了,大人和諸位沒來得及用晚飯便出門,想來忙活一夜也餓了,就叫燉了一大鍋雞湯,此時骨酥肉爛,正好煮雞湯面……”

他剛說到“一大鍋雞湯”,那頭幾個年輕的衙役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待聽到“骨酥肉爛”,肚子也咕嚕嚕此起彼伏地叫起來,不約而同地向度藍樺投去感激的目光。

度藍樺:我不是我沒有!

肖明成怔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又把惹事精給忘了。

皆因記憶中的度小姐從沒像今天這樣安靜懂事過:說乖乖跟著,就真乖乖跟著;說不亂跑,就真不亂跑……以至於他都忘了還有那麽個叛道離經的女人混在我方陣營!

他習慣性地蹙了蹙眉,倒不好說什麽,“既然是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們就用過飯後再家去吧。”

眾人聞言大喜,“多謝大人,多謝夫人。”

度藍樺受之有愧,覺得臉都有點兒發燙了,胡亂應付兩句就回了臥房。

她跟肖明成是名義上的夫妻,自然要住同一間正房,但關系尷尬,並沒有同床共枕:她睡在東臥房,肖明成睡在小書房改的西臥房,中間隔著小會客廳和兩道簾子,過去十天內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卻驕傲地孕育了交流為零的完美記錄……

“夫人,您可回來了!”見人完好無損的回來,李嬤嬤和蓮葉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前兒才說姑娘懂事了,結果今兒就啪啪打臉,再這麽多來幾回,這條老命非給折騰沒了不可。

“累壞了吧?熱水、手巾都是齊備的,您是用雞湯面呢,還是叫小廚房單獨做碗雞肉餛飩?”

撲面而來的關懷好像打開了一個缺口,壓抑已久的疲憊洶湧而來,度藍樺用力打了個哈欠,“不用麻煩了,就雞湯面吧。”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魂穿,不是身穿,習慣熬夜打拼的是曾經的警察度藍樺,而非這位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