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蹤的女孩兒(五)

衙役一走,二堂內就陷入沉默,尷尬的氣氛迅速蔓延,度藍樺不大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走是不能走的,她非常肯定目前階段肖明成的團隊精神為零,只要自己一離開,接下來的審理就沒她什麽事兒了。這個臨時硬拉來的隊友估計還會燒香慶祝。

積分她勢在必得。

好在平靜很快被去而復返的李孟德打斷,“大人,杏花帶到了。”

度藍樺驚訝道:“這麽快?”

李孟德的表情有點微妙,“呃,其實卑職是在半路上遇見了正往回走的孫捕頭。”

和李孟德一起回來的還有另外幾個人,打頭的正是另一名捕頭孫青山。

他今年四十多歲,已經熬走了三任知縣,是整個衙門裏年紀最大的,容貌平平無奇,之前也很少開口,沒想到這次卻一鳴驚人。

肖明成示意他上前回話,“人是你帶回來的?”

孫青山不卑不亢道:“卑職奉命去雙溪村問話,發現三人嫌疑最大,便想將人帶回來給大人審問,中途遇到李捕頭一行,就一道回來了。”

除了杏花之外,他還帶回了張繼業和另一個中年男人,此刻都在下頭呼天喊地地叫屈。

反倒是杏花,依舊是那副畏畏縮縮低眉順眼的模樣,木然的杵在原地,沒人問話,她也不做聲。

肖明成贊賞地看了孫青山一眼,“你覺得他們三人可疑?”

“是,”孫青山指著張繼業,“此人平時就愛打動手,尤其對女人頗有偏見,有人曾見過妞妞不小心碰在他身上,他便不幹不凈說了好些話,還揚言總有一天把她偷賣到窯子裏去。”

眾衙役紛紛露出鄙夷的目光:跟個孩子逞威風,真是能耐了。

張繼業聽得臉都白了,對著肖明成不住磕頭,“小人只是隨便說說,嚇唬嚇唬她,真沒拐孩子啊!那又不是我家的,小人怎麽敢啊!”

“混賬!”肖明成喝道,“你的女兒就能隨隨便便發賣了嗎?”

張繼業一哆嗦,拼命搖頭,擡手就甩了自己一個耳刮子,“不敢不敢,小人胡說八道的,大人明鑒,小人真是順嘴胡說啊!”

肖明成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拖下去,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像張繼業這種人就是窩裏橫,對外還真沒膽子犯案。

孫青山又指著第二個男人道:“他叫張能,嫌疑最重,之前問話時說自己一直在地裏幹活,可卑職今天再去問,他隔壁地裏的人卻說有約莫半個時辰沒見到人影,也不知去哪兒做什麽了。”

有張繼業倒黴在前,張能早就嚇得肝兒顫,顧不上丟臉不丟臉,先哐哐磕了幾個頭,然後才紅紫著一張臉哼哼道:“草民,草民和村南頭的寡婦二姐兒小樹林幹,幹那事兒來著,大人不信可以去問二姐兒……”

現場頓時為之一靜,眾人投過來的眼神中都帶了點一言難盡。

“你家中已有妻兒卻還做出這等醜事,”肖明成直接就黑了臉,“簡直荒唐!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幹脆利落地發落了兩個男人後,肖明成才看向最後一名女嫌疑人杏花,“你自己說,還是本官問?”

其實孫青山帶杏花回來也沒有太大把握,只是多年經驗讓他本能地覺得這個女人有問題,可具體哪兒不對勁,一時半刻又說不上來。為防遺漏,他便找了個借口將這夫妻倆一道帶回來,請新任知縣掌掌眼。

杏花垂著頭,“民婦不知大人要問什麽。”

肖明成又變著法兒問了幾個問題,她幹脆不做聲了,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叫人有種一拳打到棉花裏的無力感。

可肖明成反而加重了對她的懷疑。

尋常百姓大多敬畏公堂,此事又關乎人命,按照杏花平時對外的怯懦表現來看,她哪怕不敢大聲喊冤,也該嚇壞了。但現在?任誰看她都冷靜得很。

“我們找到寶兒了。”度藍樺突然道。

一直沒反應的杏花猛地擡起頭,“不”

對上度藍樺透著冷意的眼神,她好像意識到什麽,將後面幾個字吞了回去,才要重新低下頭去,卻聽度藍樺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要說不可能?”

杏花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民婦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你明白,你可太明白了,”度藍樺轉身對肖明成道,“大人,我覺得應該仔細搜一搜她家。”

人的記憶是很薄情的東西,一個本就沒存在多久的孩子失蹤四年,恐怕除了家人之外,很少還會有人記得。

但杏花非但記得,反應速度甚至絲毫不比寶兒的家人遜色……

所以究竟為什麽?還不滿周歲的嬰孩,之前與她毫無交集,她有什麽理由記到現在?

不過看剛才她的反應,寶兒十有八/是兇多吉少了。

根據附近村民交代,杏花平時極少出門,如果真的**,很有可能將屍體就地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