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後半部分小修)人為財亡(四)(第3/5頁)

“你不知道實情?”肖明成忽然笑了,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你若說剛回城時不知道還有情可原,但據本官了解,你所謂的悔改,是在回程之後二十天才做的,期間有無數百姓上門求告,又有商會的會長和骨幹登門拜訪協商,你還不知道?是聾了,還是瞎了,嗯?”

潘掌櫃沒想到他連這麽多年前的細節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一張胖臉刷的就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他本能的想去喝茶,卻發現手抖的厲害,茶杯和茶托底部不斷碰撞,哢嚓嚓響成一片。

肖明成也不催,就那麽面無表情地看著。

潘掌櫃像被抽了骨頭一樣,軟軟滑跪到地上,只覺空氣都凝固了,“大人,大人饒命,草民知錯了,草民剛才沒有說實話,但後來草民也是真的害怕了,所以不顧和他撕破臉,把那些藥物都按成本價賣出去了!草民忙活了大半年,刨去人工和路費一文錢沒賺呐!也算功過相抵了吧?”

他本來也不想撒謊的,可誰知道旺河突然死了,一開始他確實非常高興沒錯,但後來卻越想越不對:汪河死的不明不白,那平時跟他最不對付的自己豈不就成了嫌疑最大的?萬一這官兒查不出什麽來,非要抓個替罪羊的話,首當其沖的就是自己呀!

“汪河確實有錯,你卻也不是什麽好貨,打量如今死無對證就要信口胡說嗎?”肖明成喝道。

幾個交鋒下來,潘掌櫃已經再也沒有掙紮的勇氣,乖得跟什麽似的,“草民有罪,草民知錯。”

見敲打得差不多了,肖明成才問:“你最後一次見到汪河是什麽時候?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有無人證?”

連番驚嚇之後,潘掌櫃胖胖的身體都萎縮了,老實道:“是年前的臘月二十七,在李家銀樓,我們倆遇上了,忘了怎麽開始的,反正他詛咒我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三年之內喝西北風;我就回敬他斷子絕孫,生兒子沒屁/眼兒……證人的話,半條街應該都聽見了。”

也不怪他害怕,整個平山縣的人都知道他們倆新仇加舊怨,相見分外眼紅,偏汪河出事前兩人還幹了一仗,如今汪河死了,他簡直就是頭號嫌疑人人選。

“大年初一呢?”最後見過汪河的神秘人便是初一早上出現在白雲寺的。

潘掌櫃搓了搓手,到這會兒還不忘踩汪河一腳,“草民這一大家子有兒有女的,兩邊父母還都健在,自然是忙著三代同堂,其樂融融。因初三開始就要四處走親訪友了,大人,草民一年到頭應酬不停,也就那兩天能清閑一回,守完歲之後就打發老婆孩子前頭玩,初一初二基本上都是自己在房中睡覺。啊,偶爾也在院中散步,家中上下百十口主仆都可以作證。”

拋開對汪河無處不在的敵意之外,潘掌櫃應答自如,神態自若,看不出任何心虛,不過有一點:他口中的人證全是潘家人!

潘家上下主仆一百多口人全都仰潘掌櫃的鼻息過活,別說替他作證,就算為他殺人又有何不可?

“你的人自然都向著你,”肖明成涼涼道:“還有其他人嗎?”

“這?”潘掌櫃急得臉都紅了,“這大過年的,誰沒事兒跑別人家去?大人,您這實在是難為草民啊!”

“並非本官難為你,而是你難為你自己,”肖明成不緊不慢道,“你也知道自己是頭號嫌疑犯,若無切實鐵證,本官也不好為你說話。”

潘掌櫃整個人都涼了,向後跌坐在地,一張胖臉上滿是冷汗,兩眼發直道:“等等,大人等等,容草民再想想,再想想……啊有了有了!”

他激動地喊道:“妓,草民曾招過妓!”

阿武:“……噗”

短暫的沉默後,肖明成善意提醒道:“潘掌櫃不必如此大聲宣揚。”

口口聲聲“一年到頭難得清閑,那兩日都在房內睡覺”,合著不是自己睡啊。

回過神來的潘掌櫃面上紫紅一片,好像只要輕輕一戳就能噴出血來,他訕訕道:“草民的婆娘極厲害,不能容人,草民也是沒法子,就偷偷命心腹找了天香樓的歌姬文惠,悄悄從後門溜進來……”

因此事做的極其隱秘,無人發覺,他潛意識裏當根本沒做過,結果現在二十天過去了,騙得他自己都差點信了。

歌姬?也不是什麽有人品保障的群體。

肖明成眉頭微蹙,“本官稍後會命人去天香樓核查,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許擅自離開平山縣城,莫要多生事端。”

潘掌櫃恭敬地應了,見肖明成起身要走,又親自送他到了門口。

“對了,”本要上馬的肖明成突然轉過身來,意味深長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尤其你做著藥材買賣,更與百姓性命息息相關,若操作得當也不失為一樁善事。”

潘掌櫃用自己數十年的生意經驗發誓,他好像聽見了言外之意,但經過剛才一番敲打,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試探著問:“草民愚鈍,還請大人指點迷津。”